会和外遇对象有那么多不堪入目的对话吗? 周乐琪冷笑了一下。 周磊朝她走了两步,表情有点尴尬,但又似乎努力想亲近她,叫了她一声:“琪琪……” 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他刚叫完这一声,周乐琪就不由自主露出了厌憎的表情。 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都在恶心。 周磊更尴尬了,而周乐琪根本不再看他。她把书包放下,然后就走到余清身边,说:“妈,咱们吃饭吧。” 说完,当着他们的面把多出来的那副筷子收了起来,把多出来的那碗饭倒进了垃圾桶。 余清的眼眶已经红了,拉着女儿的手也叫:“琪琪……” 又来了。 又来了。 周乐琪的心里涌起一阵qiáng烈的无力和愤怒。 她的妈妈又开始心软了。 她在这一段婚姻中受了那么多的伤害、被那个男人用各种方式背叛过无数次,她也不知道有多少回下定决心要彻底和他一刀两断,可是闹到最后却每次都会心软。 她根本不应该让周磊再踏进这个家门,更不该给他做饭、容许他留在这里,更更不该让她能和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爸爸”沟通! 周乐琪已经厌倦了这些周而复始,她也不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心软,她可能更像周磊吧,跟他一样狠心——他既然能那么彻底地抛妻弃子,那她为什么就不能同样彻底地不要这个爸爸呢? 她根本不动容,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对余清的哀求置若罔闻,背对着周磊说:“请你离开吧,我们要吃饭了。” 那个男人脸皮很厚,在她的逐客令面前还试图挣扎,说:“琪琪……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和妈妈,看看你们需要什么……你一直不接爸爸的电话,爸爸想看看你……” 这些话很好笑。 每一个字都好笑。 好笑得周乐琪忍不住回过身看向了他。 “需要什么?”她反问,“我需要蝴蝶湾那个房子,需要一辆车一个司机每天送我上下学,行吗?恐怕高翔不会允许吧。” 周磊哑然。 周乐琪神情轻蔑:“想看我?原来不是天天能看见吗?可是你每天都不回家,在我生日当天也跑出去和那个女的鬼混,在我看来也不是很想见到我,那现在又为什么说这些话呢?” 周磊节节败退。 周乐琪一步不让,甚至显得咄咄bī人,她在学校里的那种沉默寡言完全不见了,此时的她是如此善辩。 “你根本不爱我,也不爱这个家,否则不会在我第一次高考的时候出轨,不会让人家闹到家里,”她的眼神和话语都像锋利的刀子,“最起码,你不会表面说要改正,结果却还在我复读的那一年继续gān那些恶心的事。” “琪琪,我——”周磊试图辩解。 而周乐琪根本不听。 她忽然快步走到大门口,一把把破旧的木门和铁栅栏门都打开,大声说:“请你离开,以后再也不要来。” 余清已经开始哭了。 呜咽的哭声绵延不绝,就像之前两年周乐琪无数次听到的那样。 她岿然不动,决不妥协。 场面凝滞了一会儿。 周磊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后终于妥协了,脚步沉重地向门口走来,经过周乐琪的时候她别开了脸,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个人。 他在走之前似乎还想张嘴对她说什么话,她也没有听,“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那天余清一直在哭。 周乐琪心里其实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有什么地方值得她的眼泪?可是余清就是要一次一次为他哭,甚至原先那两年还始终坚持着不肯跟他离婚,如果后来不是周磊先下定了决心,他们也在还会维持着这段可悲可笑的婚姻。 周乐琪生气,可是她又同情自己的妈妈。 她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在被周磊背叛之前她始终在家里过着富足的生活。 不工作几乎可以等同于不社jiāo,那时候余清除了家里的保姆几乎不和其他人jiāo往,现在她和周磊离婚了,家里连也保姆也没有,只要周乐琪去上学,余清就要开始独处,从早上一直等到周乐琪回家。 孤独是让人溃不成军的东西,她一定很痛苦吧,可又没有办法突破这个瓶颈——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几十年没有工作的人,现在该去哪里找工作?体面的工作不会要她,而不体面的工作她又没办法接受,上下都没有着落。 只能继续待在家里。 她没有事情做,当然只能一遍一遍回忆过去,哀叹她苦心经营如今又支离破碎的家庭,而回忆的作用什么?除了加重痛苦,它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