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人不出意外,尸体都凉了。 林梓把卦算给何槐听,何槐皱眉,说,“算卦属于漏天机,损阳寿,对你没好处,以后别用了。” 林梓撇嘴,心想自己辛辛苦苦学的,怎么可能不用。 这时候,给他们煮饭的老头颤颤巍巍走进来,准备跪何槐面前时被何槐扶了起来,“李叔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将军,老头大前天正中午见过他们俩人。” 林梓竖起耳朵听。 大前天正午,待将将士们吃完后,他照例准备把锅筷拖出去洗刷,半路上看到他们二人被一个小孩子牵着走了。 那小孩比小才还矮一头,就五六岁的样子,他年纪大了,相貌看不清。 以往也有偶尔误闯过来的外地人或者附近居民的牛羊,将军都是让他们送回去的,他以为他们俩个只是送那孩子回去,没想到居然一去不复返了。 小才抓着林梓的衣袖诺诺地说,“俩个大人都出事了,那个小孩子岂不是……” 何槐皱起眉头,“不对,这几十里开外才有居民,若是几个大人我还相信,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跑过来?” “那小孩是鬼怪么?”小才像蜗牛一般缩林梓身后,“可是师父说阳克yīn,太阳属极阳,大中午太阳那么大,鬼怪出来不是自寻死路么?” “学得不错,”林梓把他从身后扒拉出来,“忘了跟你讲了,阳极盛,则显yīn。yīn极盛,则显阳。战国时期一个国君杀了自己的大臣,结果那个大臣在三年之后,在正中午乘车赶来杀了自己的君主。你家老人让你中午不要出去玩便是这个原因。” 何槐冷笑,“不出意外,那小孩就是傒囊。” “傒囊是谁?” “是鬼怪,长得像小孩子,喜欢伸手牵引活人,但人一到它住的地方便会立刻死去,此地居然有此鬼怪,本将军居然未发现。” 林梓在《白泽图》中读过傒囊,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真碰到了。 “将军准备如何?” “留它在此地还会继续祸害将士和附近居民,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傒囊也不难解决,把它带离原来的地方就会死去。 傒囊通常出现于两山之间。 军营附近大山没有,山丘山坳一大堆,因此找起来挺麻烦的。 傒囊就是难找,只要找到它,何槐有一百种办法把它弄死,所以瞒着副将他们偷偷摸摸出来了,他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然而出了帐篷回头一看,林梓在他身后站着呢。 劝说无果,行吧,带上他。 一个只知道画符算命驱鬼的小道士哪比得上他这个舞刀弄枪的老妖怪。连翻了四五个山头,何槐一点事没有,林梓累得瘫地上一动不动。 但是傒囊还没找到,不能就地休息呀。 何槐蹲他面前,“还能动么?” 林梓偏过头,只顾喘粗气。 以何槐的审美,林梓属于他喜欢的那种人,他身板消瘦,细细的手腕跟他新长的枝头一般粗,皮肤白得像他开的槐花,因为过于疲惫脸上有一圈红晕,看上去娇嫩又可爱。 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热得过分,再让他走下去怕会出事。 于是何槐背对着他蹲下来。 “来,我背你。” 林梓推辞,喘着粗气说,“不……不必了将军,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就一小会儿。” “军中训练有负重跑的,本将军扛着几十公斤的沙袋都没问题,你上来吧,咱们早搞定早回去。” 林梓趴他背上,双臂勾住他脖子。 又翻了三四个山头,何槐气息平稳依旧,林梓倒有点受不了了。 “将军,咱不找了行不行?我算一下那俩尸体的位置可以吗……等等,将军,那个是不是你的两个将士?” 山丘yīn影处正站着两个鬼魂,衣着正是军中将士的打扮。 魂魄一般不会离身太久,傒囊未收魂魄便是要身躯,那它也应当在附近。 俩个魂魄向前方山丘指了指。 快到了。 前方两山之间有裂缝,旁边正是两位将士的尸首,裂缝仅容一人通行,阳光照不到,正是中午,小孩把两具尸体往裂缝里拖。 俩人躲附近巨石后面,林梓眯起眼睛看了看日光,傒囊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傒囊放弃运尸,躲裂缝里。 林梓挣扎起来,“将军,我去吧。” 何槐摁住他,“我在这儿,当然是我去,你乖乖在这里呆着,等我把那小崽子弄死了再背你走。” 何槐走出去,脚步声很大,本来背对他们的傒囊转过身,向何槐伸出双手,露出甜甜的笑脸,就像不小心掉进裂缝的小孩看到来救他的人。 如果不是看到裂缝旁边的尸体,如果不知道它本性,何槐差点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