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狄息野颇为失落。 他还没闻过央央的信香呢。 大夫捏着抑制环,紧张得连脖子都缩了起来:“二少爷,正因为您受过伤……所以,您和别的乾元不一样!”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被坤泽刺激了,又或是闻到了特别的信香,总之……总之您要是再不用药,情况肯定比两年前还要严重!” 狄息野脸上的不耐烦随着大夫的话缓缓消散。 两年前,他差点失手掐死一个坤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坐在chuáng边,僵硬如同冰冷的雕像,“我已经在德国治了两年的病,怎么会更严重?” “二少爷,治疗只能保住您乾元的身份……”大夫哆嗦着将药剂加入抑制环,再将其重新戴在狄息野的脖子上,“没办法控制情绪。” 中庸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抑制环上:“这才能帮您控制自己。” “……但再厉害的药剂,也有限度。” 超出了限度,大罗神仙现世,也无济于事。 “二少爷……”“你走吧。” 大夫说完,还想再多解释几句,狄息野却没了听的兴致。 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乌压压的天空,听着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窗台上,幻想自己置身于荒诞的梦境。 快些醒来吧。 醒来,回到他还没回归故土的时候,回到他和柳映微的婚约刚订下的时候,回到他的身体康健的时候……回到一切将将开始的时候。 回到央央还不知道狄息野就是白连余的时候。 回到央央还爱他的时候。 可惜,沉闷的雷声将狄息野带回了现实。 央央回不来了,他也做不回央央的连余哥。 因为狄息野是个戴着项圈的疯子。 “不是央央。”很远很远的一点灯火穿过了雨幕,在狄息野的眼底飘摇。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坚定而认真地说:“是柳映微,映微。” 既然柳映微不愿意做央央,那他们就重新认识好了。 狄息野发僵的手脚渐渐回暖。 来得及。 他想,还来得及。 他和柳映微还来得及重新认识一回,谁叫他们有桩名存实亡的婚约呢? 狄息野头一回感激父母为自己qiáng行许下的联姻。 然而,他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雨水浇灭。 柳映微是坤泽,而他闻到坤泽的信香就会失控发疯。日后,他要是不小心闻到柳映微的信香,自己丑态百出也就罢了,伤到人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忍住了,没真的伤到柳映微,那柳映微雨露期来的时候,他怎么办? 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柳映微找别的乾元疏解欲望? 那画面不用描述,光是提起,就足够狄息野躁得发疯了。 果不其然,抑制环感知到他的异样,冰冷的药液开始往后颈涌去。 狄息野忍不住深呼吸。 他不想发疯,更不想吓着柳映微。 他想,只要不闻信香,就能靠抑制环中的药剂撑下去。 然而,世事难料。 第二日,金世泽来电邀请狄息野吃夜饭。狄息野为了不闻到坤泽的信香,特意包下了一整个茶楼。 他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岔子出在金世泽身上。 金世泽到了茶楼,从怀中取出一个jīng致的吊坠,喜滋滋地塞了过来:“清和说,这是柳映微送给他的。” 温润的玉石被雕刻成了jīng致的白兰花,静静地躺在狄息野的掌心,淡淡的花香也氤氲开来。 原来,柳映微的信香是白兰花的香气。 狄息野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裂,他在彻底失控之前,咬牙攥住了金世泽的衣袖。 “把我……把我关起来……”可怖的血丝爬上了狄息野的眼睛,他的手臂亦bào出了清晰的青筋。 金世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第一反应是要送他去医院。 “不……不能去医院!”狄息野láng狈地抬起头,唇上遍布渗血的牙印,“把我……把我捆起来……锁起来,怎么样都好!” “……就是……就是别让柳映微……看见……” “……也不要……也不要让我去找柳映微……我会……我会伤到他的……” 这厢,狄息野陷入了易感期的危机,那厢,柳映微的身子已经大好,能下楼与柳老爷和姆妈一道吃早饭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圆桌前,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 他爹照旧拿婚事敲打他:“狄家的二少爷想见你的咯。” 柳映微捏着白瓷汤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张嘴吞下一口温热的粥。 他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姆妈就端来了刚出炉的蟹壳huáng。 “映微,你先别见他。”柳夫人细声细语,“这是你父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