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 许星洲连茶都倒在桌子上了。 服务生慌张道:“小姐?卫生纸在这儿……” 许星洲手里那杯碧螺chūn倒了大半桌子,连自己身上都倒了不少,心想自己简直倒霉透顶,只希望秦渡赶紧忘记自己年少不经事时的那句‘网约车司机’…… 许星洲手机一亮,秦渡发来消息。 ‘出来,网约车在外头等你。’ 许星洲:“……” - ………… …… 这是许星洲人生头一回坐超跑。 她之前只在上下学时的公jiāo车上见过——那些超跑穿过街道,犹如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秦渡带着她穿过灯红酒绿的商业街,又穿过寂寥的长街,一路奔上高架。 天色相当晚了,偏僻的路段人越来越少,高速沿途的反光板发着光。许星洲甚至看到小村庄在夜色中亮着温暖的光。 秦渡看了看手机导航,指着前方道:“前面就是了。” 许星洲眯起眼睛,在黑暗中看见高架路中停着十余辆形形色色的跑车——她对车牌半点不敏感,并不看得出什么名堂。 秦渡将车一停,车门向上掀起,又来这边绅士地给许星洲开了门。 “和这里大多数人不算朋友,”秦渡在开门时低声对她道:“——你对他们保持礼貌就行,有事找我,或者找肖然。” 许星洲一愣,然后秦渡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出来。 “秦哥,”一个人笑道:“几个月没见你了吧。” 肖然在一旁叼着烟,靠在自己的血红跑车上,火光明灭,一双眼睛望向秦渡的方向。 秦渡说:“我带师妹来玩玩,好久不见。” “哟。”那人眯起眼睛,用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神打量许星洲:“——这个就是你小师妹?确实是挺新鲜的面孔。” 许星洲那一瞬间就觉得极为不适,秦渡牢牢握住许星洲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许星洲说:“你好。” 那个人看了秦渡一眼,半天嘲弄地哼笑了一声。 许星洲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了——这个和秦渡打招呼,并且愿意称呼他为‘秦哥’的人,看不起她。 夜风萧索,萤火虫从田埂里飞起,映亮路灯下的一群跑车。 就在那一瞬间,秦渡松开了握着许星洲的手。 - 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呢。 许星洲看着自己的手想。 秦渡明显是这群人里的主心骨,就算不是主心骨,至少有很高的地位,每个人都会听他说话。 许星洲也是那时候才意识到,秦渡并非她所一直认识的那个坏蛋师兄,他还有许多层身份——每一个身份许星洲都不了解,可每个身份都举足轻重,每个身份都仿佛有光环。然而许星洲只是‘许星洲’。 肖然走了过来,问:“……你在看秦渡?” 许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 “哎哟……”肖然咬着烟,笑着摸了摸许星洲的头:“可爱哦,屋里星洲这么诚实的?” 许星洲想了想认真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呀,我从来不骗我自己,也没有必要骗你。” 肖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星洲,老秦是我发小。” 许星洲一愣。 “——秦渡比我小几个周吧,”肖然道:“我猜我们是抓阄的时候第一次见的面。他从小就脾气坏得要命,人生自带光环,一路顺风顺水,我练琴练到哭的时候他在一边大声嘲笑我,我八岁的时候就想拿琴弦勒死这个狗娘养的。” 许星洲闻言,扑哧笑了出来。 肖然又道:“介意我抽烟么?我烟瘾大。” 许星洲笑眯眯:“然姐你抽吧,我没事儿。” 肖然于是一掰打火机,将烟点了,夜风之中,女士香烟的烟雾撕扯成缕。她抽烟的样子落寞而孤独,有种特别的、辛辣的薄荷香在她身边散开。 “——反正,老秦就是这么个人。” 肖然漫不经心地说。 “老秦对啥都没有兴趣,却只要一沾手就能学会。他家里又不一般,比我家比老陈家厉害多了,没人敢不买他的账,到哪里都有人捧。” 许星洲莞尔道:“——天之骄子嘛。” “你这么说也行,我本来是想说纨绔二世祖的。”肖然衔着香烟闷声笑道:“但是这种狗比东西……” 许星洲看着秦渡的背影。 他正在那群公子哥儿中间,背对着许星洲,不知在说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游刃有余又嚣张——哪怕直接骂人都有人打哈哈。 “……这种狗比东西,也是他妈的有劫数的。” 肖然叹息般地说。 然后肖然望向了许星洲。 萤火虫飞舞于天际,这个女孩的眼睫毛纤长,鼻尖还有点微微的发红,认真而有点难过地看着秦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