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我爱你......” 熟悉的对白,告白的对象,却并不是自己。 他明明坐在沙发上,却觉得身下冰凉不已,一如当年课室地板的僵硬。 ------------------------------------------ 第29章 他看着爱人在金发男人胯下辗转呻吟。 不过一两眼,他就认出了这男人是谁。 从头,到尾,从头,到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遍又一遍,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碟片陆陆续续寄来。 何青每天坐在客厅里,等着快递上门,门铃响起他浑身一震,然后茫然回神,下地,走过去,开门,微笑着签收。 撕开袋子,拿出光碟,放进放映机,回到沙发,按下播放,播放,播放...... 就这样过上一天。 ‘他不爱他。’他听着陈荣融一句句对林知峥的爱,看着少年晃动细长的脖子挣扎。 ‘他不爱他。’何青一遍遍告诉自己。 ‘他不爱他。’ 如果不爱他, ‘那爱我吗?’何青坐在沙发上撕咬着大拇指的边缘,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陈荣融,爱他何青吗? 在斥满客厅的喘息声中,何青失去了对爱的度量标准。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验证陈荣融是否爱自己。 于是他开始觉得陈荣融根本不爱自己。 “不然为什么不跟自己上床而是去让林知峥操呢。” 林知峥那么粗鲁。 又一晃觉得陈荣融爱自己,不然不会这么不喜欢自己出门。 他急需要证明些什么,却只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这个家里,他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孤独,明明客厅如此热闹,还有两个人的喘息陪伴着他。他警惕地回头,却只看到了后面空荡荡的饭厅。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向门口冲去,冲出了门,冲出了家。 一如当初,很快, 情愿做阵孤独的风,也不愿做回孤独的人。 跑累了,也跑哭了。他坐在马路边上,看夜半的月亮,身上没钱没手机,脚上还穿着家居鞋。 找了个电话亭,他按下母亲的号码,却又在那头响起人声的时候一声不发。 静静地,他还是回了家。 桌上烟灰缸中有着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头,在昏暗中通红,像是那只斑鸠眼中的熟柿子。他将它拿起,夹在手指间,凑到嘴边。 “呲。”深深一口。寂静里,耳膜伴着吸气鼓起,他听到了自己肺部偾张,听到心脏鼓动,还有血液流动的声响。 “呼。”完完全全吐出,呼吸道的不适使他冷静下来,扔掉烟头,他近乎贪婪地嗅着指尖的烟草味,然后伸出舌头,将这味道一点一点舔舐吞咽掉。 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他也不想控制自己。 他说, “你知道我怎么爱你吗?” “我想在你洗完澡还没擦干的时候一寸寸再把你舔脏,想让你天天含着我的鸡/巴睡觉,想我老了哪天要死了得带着你跟我一起走。” 他把他所有压抑着的丑恶欲/望揭开来,他甚至开始理解那个讲台上晃动着生/殖/器的露阴癖。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爱。 他按倒了沉默的男人,他把自己插进去,他开始晃动自己的腰肢。 他置身于湿热紧致中,他抚摸手下光滑干燥的肌肤, 他欣喜若狂,他热泪盈眶, 欲/望的喷泻使他有了‘拥有’的实感,看着一声不吭的爱人却又恐慌, 害怕得到惩罚,害怕他会离去,再次剩下自己, 而自己,又将在空旷的床上,反复猜忌他是否在别人的床上。 脑海中有声音在蛊惑, ‘撕碎他,撕开他的皮肤,吸允他每一滴血液,吞下他每一寸内脏......’伴着叽叽喳喳的鸟叫。 他晃动着头颅,不知溅开来的是泪还是汗,他捏紧了身下人的腰,他放开了身下人的腰, “啪!” 挥着手,他在脑海中痛苦挣扎,听到了外面自己的声音响起, “说爱我。” ...... “啪。” “说爱我。” ...... 终于得到了回应。 “我爱你。” ...... “我爱你。” 在这一声声我爱你中,他达到了高/潮。他把自己深深射进去,祈祷自己的一部分能在爱人的血液中流淌。 ---------------------------------- 第30章 何青又做了梦。 梦中他静静站在枝桠上,昂着头等待着什么。所在整棵树都是空荡荡的,无花无叶。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颗红色的果实慢慢从头顶树枝下长出。 先是火柴头那般大小的红色米粒,然后是朵茶花苞,最终成了只火红的小灯笼,一动不动悬挂在他头顶上。 是只柿子。 原来他一直等待的,是只柿子。 他展开翅膀,伸长颈脖去啄食这只小灯笼。 尖利的喙扎破柿子表皮,里面的所有涨破这裂缝,全部倾泻下来。红色的黏腻的汁液浇了他满身,岩浆一般烧毁他的羽毛,滲进他的骨骼。 意识离开了树枝,他回头,看到它仍静静在那枝桠上,羽翼慢慢腾为灰烬,漂浮在身旁,渐渐成了团看不清内里的黑雾。 只那双眼睛, 那双比什么都黑的眼睛, 在雾中静静注视着他离去。 从梦中醒来,何青发现自己抱着旁边人的腰,几乎要趴到人胸膛上去。 他顺势也趴上去了。 温热的胸膛,有力的心脏, “砰” “砰” “砰” 心跳鼓动着他的耳膜,这种带着温度的律动,使何青在浑浑噩噩开始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拿着刀去公司找他, 他用衬衣绕过脖子勒住他, 他将玫瑰塞进他躯体的最深处, 这一切,都是出于爱啊。 满身鲜花的陈荣融,是何青追逐的大地仙女,是他的芙罗拉。 ‘我爱他。’最后只想出了这三个字。 黑暗中何青爬了起来,静静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将茶几上所有的光碟一一捡起,扔进了垃圾桶。 他要送自己的花神一座房子,花园里满是奇花异草,他与他挽手走在花园里,所到之处,百花盛开。 他卖了自己所有的画。 包括还没完成的另一副斑鸠图。那只梦里的斑鸠。 他与陈荣融每日一起出门,只说自己去图书馆了,却是去画廊做最后的合同调整。 “这么多钱,你可以去环游世界了。”馆长作羡慕状,笑。 何青也生疏地扯出个笑,很久没笑了,嘴角肌肉的抽动感十分陌生,边收文件边说:“这么多钱,我可以拥有全世界了。” 馆长笑话他异想天开:“拥有就算了吧,能拥有全世界的大概只有天空了。” 何青不再说话,抿着嘴角,装好东西往画廊外走。 他一直是这样,在外跟人说不了两句话,交际生涩。馆长跟他相处多年,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乐呵呵地把他送了出去。 在离家不足半公里的地方,他被绑架了。 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身后的黑色轿车,一个急刹,何青被吓转了头,看到车门开了。没反应过来手臂被人扯住,他被拉进了车里。 一块白布掩上了他的口鼻,连车内情形都没看清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何青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最陈旧的伤口。 金发男人居高临下对被扔在地上的他打招呼:“你好何青,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昂着头,死死盯向这人。 “不对,你早应该见过我现在的样子了,在屏幕上,对不对?”林知峥蹲下来,看了他半晌,口中啧啧作声,“没长残,也不算吃亏。” 他试图反抗,然而浑身肌肉的保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被翻过来,手脚被分别按在榻榻米上,他是只被剥皮扯筋的蛤蟆。 ...... 什么刺穿了他, “你得多谢你饲主啊。” 什么刺穿了他, “不是他我这辈子都不会碰你。” 什么刺穿了他, “怎么样,爽吧,这次药我觉得跟当年是同一种。你觉得呢,是不是当初那么爽,还是比那时还要爽?” 是什么刺穿了他...... “他亲手喂我喝的呢。”男人说完在何青身后吃吃笑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刺穿了他...... 一下,一下,他感受着自己慢慢渗出了皮囊,似烟,似雾。 门开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芙罗拉,站在门外一脸苍白地看向了他。 不要怕, 过来呀。 他试图向门外攀爬,却被后面的肉/体禁锢住了步伐。 -------------------------------- 第31章 然而为什么要后退呢。 为什么要逃呢。 何青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半的皮囊在哭泣,另一半却早已被涨破露出毫无形状的内里。 诺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 为什么,要逃呢。 母亲给他打来电话:“你上个月是不是给家里打电话了?我总觉得心神不安地,要不中秋节我和你爸过来看看你们。” 他否认,说他和陈荣融要搬家了,搬好后再请二佬过来。 母亲在那头问新房子在哪里,好不好。 他说很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刘莉夸陈荣融实在有出息,问其工作顺不顺利,对他,好不好。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被绳子勒破的痕迹,点头,说好,都好。 镜子皮囊越发破裂,一半为人,一半是雾。 有什么不好, 都好, 都好...... 合上衣柜。何青出了门。 按照光碟寄出的地址他很快找到了林知峥,或者说容策。 他请其到家里作客。 金发男人腿架在办公桌上,嘲讽他, “怎么,是他不能满足你了?还是你被我/操出瘾了?” 何青告诉他,那也是陈荣融的家。 男人还是跟着他走了。 容策在这个家里,用着陈荣融的床,用着陈荣融的书房,用着陈荣融的对象。 何青赤裸裸地站在浴室门口,听里面人难耐的欲/望。 金发男人吹干了头发,躺在陈荣融睡的那头,闭上双眼,仿佛睡着了。 read_app2("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