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 大妖怪万万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还会绕到自己头上。明明觉得幼崽的话毫无道理,偏偏不知从何反驳。 是他的错? 他杀生丸能有什么错? 室内的氛围愈发恐怖,狗兄弟之间的关系似乎剑拔弩张。兔子夫妇唯恐杀生丸一怒之下宰了缘一,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颤抖着告饶。 “大、大人!少爷还小不懂事。”兔子雪,“他、他……” “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会表达。”兔子白补充。 缘一发懵: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他并没有说奇怪的话吧? 杀生丸冷笑:“我允许你们插嘴了?” 兔妖们一僵。 “兄长,他们不是故意的。”缘一道。 闻言,杀生丸看看兔子,又转向缘一,忽而轻笑出声,语气温和极了:“犬夜叉。”这是他第二次叫名字,“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不过是被兔子养了几天,就变成他们的同类了吗? 蠢半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有一半的血是白犬? 缘一尚未意识到这是送命题。他看看可怜的兔子,再转向“温和”的兄长,用非常真诚的声音说出耿直的话语—— “兄长,我站在中间可以吗?” “……” 啪啪啪!栗子三连bào击,让狗子十分懵bī。 “疼!” ……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客舍的chuáng之间,缘一从地袋收纳柜中取出被褥,仔细地铺在榻榻米上。而他的兄长杀生丸坐在华灯窗前,看向外界摇曳的树影,一言不发。 “兄长,可以安寝了。” 杀生丸转头,就见半妖钻进了被褥中,正打着哈欠。比对天上的月色,确实很晚了。 他起身,长袖拂过灯盏,劲风熄灭了烛火。在淡淡银辉下,杀生丸卸去铠甲与绒尾,只着便服躺进了被褥中。 真是久违了,这种柔软的巢。 一大一小躺在铺盖里,睡觉的姿势俱是规规矩矩。耳边是清浅的呼吸声,鼻尖是房间的松香味,安神宁静,让人放松。 缘一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倒是杀生丸习惯了风餐露宿,躺在榻榻米上毫无睡意。 半梦半醒间,缘一放缓了呼吸,迷糊着问道:“兄长,炎之女是什么意思?” 炎之女? “是诞于火山中的女妖。” 杀生丸淡淡道:“溺于水中的女妖是‘溺女’,怨于白骨的女妖是‘骨女’,生于飞雪的女妖是‘雪女’。” 有些妖怪光凭名字就知道祂究竟是什么所化。 “兄长,炎之女送了我一把刀。”缘一的声音越来越轻,“没有收我妖珠……” 杀生丸敛目:“什么刀?”短刀还是胁差? “叫‘炎牙’。” “……” 炎牙之名杀生丸听过,但从未见过。只知道是一把媲美丛云牙的名刀,甚至曾让父亲铩羽而归。 那时他还年幼,就见外出归来的父亲半条胳膊都是被烈火灼烧过的伤疤。 他原以为父亲是在与大妖战斗,可在双亲的对话中,他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父亲斗牙王受到了“炎女”的邀请,前往圣岳参与炎牙的拔刀仪式。据说,炎女想为炎牙找一位主人,防止宝刀蒙尘。 可惜,有资格前去的妖怪都失败了,炎牙是一把极其bào戾的妖刀。 他记得父亲说过:“炎牙,我可以拔起来,但太烫手了。”男子伸出胳膊,上头是大片烧红的肌肉,“刀不服我,也不愿被我使用。” “它宁可变成废铁,也要等到真正的主人。” 等待真正的主人…… 【兄长,炎之女送了我一把刀。】 杀生丸:…… 他本来是想睡的,但这会儿真的睡不着了! 他找了几年都没能找到铁碎牙,半妖来市町七天就被人送了一把名刀,还是九百多年来仍未有主的炎牙。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半妖的血烫嘴正好合了炎牙的胃口? 他本想起身看看传说中的名刀,也打算试试究竟有多烫手。恰在此时,半妖却翻了个身面朝他,头顶可笑的犬耳抖了抖。 似乎是快睡着了,半妖的话越来越像呓语:“兄长……” “兄长,谢谢……” “没有丢下我。” 前生梦,是血月之下岩胜的六只血眼,他们拔刀相向,没有分毫留情。印在意识深处的最后一句话是岩胜的泣音:“我恨你,缘一!” 今生梦,是森林之中兄长的背影,他永远走在他的前方,绒尾一晃一晃。偶尔,他会回头看:“别跟丢了,愚蠢的半妖。” 【兄长,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杀生丸:…… 血烫嘴,刀烫手,话也烫脑子。大概是同样烫的性质,炎牙才会挑上这只半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