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由亮至暗,映出厉逍绷得厉害的脸,他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那一瞬间,他好像被某种完全负面的情绪给淹没了。 不知道对方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接电话,是没听到,是无视,或者gān脆是拒绝。 脑中为此排列组合出无数多的可能性,一个比一个让人陷入怀疑,怀疑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要程度,还有所居的地位。 他想,原来等待的滋味是这样的。 当怀着一种期待,去向对方寻求一种安抚和肯定的时候,却得不到回应,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愤怒,失落,忐忑,最后混杂成一种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受对方重视,是否真的被对方所爱着。 只这么一下,他已经觉得难以忍受了。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尚且会如此。 ……那么时郁呢? 他突然地想到,那么这许多年里,一直追逐着自己,好像从来不觉得痛,不知道退缩,曾经赶也赶不走的时郁呢? 每次他在等自己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真的不觉得痛吗?也真的不知道退缩吗? 心脏好像蜷缩起来,发出阵阵疼痛的感觉,厉逍不得不攥紧了手指。 助理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简直心惊胆战,怀疑他这不是简单的胃痛,怕不是胃穿孔了。 晚上厉逍睡得不太好,他心中挂念着事情,梦里也有模糊混乱的场景。 隔天早上一睁眼,不知道是不是宿醉原因,厉逍有些头疼,晃着似的,但他懒得去管,第一时间先摸起来手机。 打开一看,没有来电,也没有消息。 厉逍心口突然一凉,脑子一下清醒了。 昨晚还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对方已经睡了,但现在已经转天早上了,虽然是周末,但是按时郁的作息,肯定已经起chuáng了,他不可能没看到。 厉逍翻身坐起来,重新拨了个电话过去。 漫长的铃声之后,仍然是没有人接。 某种陌生的恐慌突然席卷上来,厉逍手指都有些不能控制地发起颤来,他又重拨了一遍。 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他在说:接,接电话,给我接电话—— 手机自动挂断了。 厉逍把手机砸了出去。 机票本来是定的下午的,因为中午还有个落幕典礼,厉逍作为嘉宾受邀出席。 但助理临时电话过去,同主办方那边说厉总临时有要事,需提前离开,来不及参加典礼了。 然后又重新定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厉逍九点还在酒店,十点半就要飞。 好在到机场四十分钟,到机场后全程贵宾通道,还在机场里买了部新手机,十点的时候,厉逍登机。 飞行模式之前,厉逍最后给时郁发了条信息:我今天回来,看到回电。 一个小时不到,厉逍落地,重新连上网,意料之中,仍然是没有消息。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一时也没有多么生气的感觉,只想赶快回去。 他没有等取行李,把这些事情都jiāo给了助理,自己一个人先上了车,直接开往公寓。 开门之前,他还在告诫自己说:温和一点,不要凶,他其实很怕你。 然后他打开门,看到屋内空空dàngdàng,人不在,猫也不见了。 只有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孤孤单单地靠在鞋柜上。 回来的这一路上,其实厉逍想了很多,想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大概的确喜怒无常,让对方无所适从,即便时郁不说,想来还是会觉得委屈。 他其实很知道自己的本性,一贯都很自我,体贴温柔好说话不过是社jiāo场上佩的一朵襟花,拿来锦上添花的罢了,实际没什么意义,转头就能摘下来。 有时候他也觉得,他对时郁实在有些坏,对方纵容他一分,他就要往前再欺十分,非要把人bī到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很可怜地缩在小小角落里。 但这大概都是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无论他如何得寸进尺,他心里知道时郁不会反抗他。 时郁总是喜欢他的,对方的眼里时时向他释放出这个讯息,让他充满底气。 但是这种底气到此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时郁已经早早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看样子甚至不打算知会他一声。 他在玄关站了很久,感受到屋里因为缺少人气,而有些凉的空气,那股回来时的底气像被戳了个dòng,渐渐泄漏出去,转而被涌进来的凉意取而代之。 他突然地打了个冷噤。 他又给时郁打电话,对方手机没关机,但是一直不接,厉逍简直要气笑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玄关的行李箱,将行李箱拖进客厅,放在沙发旁边,而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还要撑住行李箱,好像是劫匪手中的肉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