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也只好说:“……嗯,再见。” 厉逍含着点笑地看他,也点了点头:“再见。” 时郁回到公司,先是被组长追了通责,质问他jiāo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先发现问题,现在板子已经jiāo给下面的人画去了,现在都已经画了大半,这样一来,全部得重做,白费了多大的人力物力不说,光是时间也要赶不上,这批还有十天就要jiāo货了。 时郁被他当头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通,没有争辩,他先接过组长扔过来的板子,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这个板子和我最终画的,不一样。” 组长瞪起眼睛,大概是觉得他在推诿,更怒了:“你说什么?!” 时郁指着上面一条线路,说:“电路图的这条线画得不对,会导致整个板子接触不良,我原本不是这么画的。” 组长狐疑起来。 时郁打开电脑,给组长看自己保存的电路图,他一共画过四版,每一版都有改动,唯有那条线路是一直没变过的。 组长好像哑火似的,一时脸色忽铁忽青,他憋了片刻,仍是怒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反应?” 时郁觉得对方问得很奇怪,他在人际这块上面一向不敏感,或者说是察觉到了也不会应对,就像他其实不是不知道,组长此刻很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被下了脸面,所以恼羞成怒,但他很难去找到一个迂回的方式,再去和对方沟通。 他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说:“板子jiāo上去审核过之后,就直接发给人去画了,我没再看过了啊。” 而他表情稀少,语气无波,听着就很像在挑衅,或者对刚。 组长被他气得拍桌子,要不是共事已久,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又臭又硬,不会拐弯的脾气,不然可能已经要砸他杯子了。即便如此,时郁还是又被大骂了一顿。 然后被轰出去,重新改电路图,和那些被叫过来加班的同事一起,加班加点地画板子。 时郁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然后马上又开始加班,也没来得及吃饭,而时郁画起图来,又是直接临摹,不需要费太大脑子,很容易就忘记了别的,等他意识到累和饿,抬头一看,发现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墙上的时钟也快指向了七点。 大概只有他真的这么认真地在周末加班,毕竟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不加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旦空闲下来,脑子还会塞满很多不该想的东西。 思维好像不受控制地要往某个地方滑,时郁又连忙把自己拉了回来。 他把这块板子画完,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走了。 手机被他锁在柜子里 ,他这时摸出来,才看到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信息。 是厉逍发来的,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是下午三点左右时候发的消息了,电话则分别是稍后一点,还有五点的一通。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时郁看着这三条信息,心里觉得懊悔,他其实没想到厉逍真的还会再找他。 早上厉逍对他说了那番话,但他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就已经收回了。 他看着那条未读信息,不知道该不该回,毕竟就像早上那条玩笑似的告白一样,这个应该也已经过了时效了。 他还是在犹豫,一直从电梯里出来,还是握着手机,屏幕暗下去,他就又摁一下,让对话亮起来。 就算还没有回,能看到对方发过来的信息,他好像也觉得有点开心。 他低头看着手机,穿过楼下的大厅,经过大厅门口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喊他。 他抬起头,看见厉逍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微笑地看着他。 他向着自己走来,对他说:“今天加班这么晚吗?” 时郁上了厉逍的车。 厉逍在等发动机预热,大概觉得安静,问他:“加班到这么晚,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时郁开始系安全带,闻言嗯了一声,说:“忙忘记了。” 说完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话有想蹭饭的嫌疑,又说:“不过也没觉得饿。” 结果话音刚落,肚子大概是不满他睁眼说瞎话,临阵倒戈,出其不意地在这时候咕噜了一声。 声音还非常地响亮,十分令人尴尬。 时郁手指僵住,差点安全带都扣不上了。 却没有听到厉逍笑,他用一种有些严肃的语气,问他:“你经常这样吗?” 时郁不太能确定他这句话里具体想问的是什么,但不想再在对方面前出丑,于是谨慎而模糊地说:“还好。” 厉逍就不再说什么。 只是车开出去没多久,时郁发现方向并不是往自己家里去的,他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们现在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