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眼睛,师父。” 张中回忆道:“古籍所记,传闻神人天授,有天生法眼,能观万物,能辨百妖,极其难得,我观你气象正是如此。这书里嘛,别的倒是没有说,毕竟只是残篇,写有辅助开眼的法门……这门神通太过神异,师父我才记住大半。” 朱标问道:“那么这门神通如何称呼?” 张中随手拔了一根枯huáng的野草变作汤勺,伸向在锅中转了转,漫不经心道:“不知道,管它叫什么呢,反正这眼睛别人也不会有的,你自己给它起个名字不就是了。” 看来师父又不知道。 朱标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看师父喝gān一锅的汤,才继续道:“请师父同我一起回应天去,也好招待您一番,好酒好菜什么都有的。” 张中道:“有没有chuáng?” “当然有,拿出一套府邸来也是有的,师父尽管住下。” “很好。”张中暗道这孩子还挺富,也不知道家里什么出身,不由问道,“徒儿怎么称呼?” “家父朱元璋,家母马秀英,徒弟的名字是朱标。” “你爹叫什么?”张中大惊失色 “朱元璋。” 道人霍然起身,惊疑道:“可是应天城中的元帅?” “是。” “你,你,你怎么会是朱元璋的儿子?”张中颤声道,“这怎么可能?修道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来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不不不,难道正是因为这双眼睛你才能有这样的来历?” 朱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听这话,难道是说富贵人家、或者军伍人家的孩子不能修道?还是说朱元璋煞气太重,生在这样的人家,作为他的儿子,注定不能修行? 张中盯着朱标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徒儿啊,应天城龙盘虎踞,天然养着龙气,依为师看,你爹有望成为天下共主。” “请师父明示。” “自古以来,无数的帝王将相都想求得长生,但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这正是因为人气与灵气不可同具。” 张中接着解释道,“气,乃万物之根本。帝王将相之气不需修炼,人心所向即可天生具有,最易获得,最易增长,也最易消失。修道之人,走不了捷径,只能自己修炼灵气,或观星象,或修文气,或看风水,或炼丹药,或练武功,任选一门学问,从中提炼万物之气,所以……” “所以有人气者不可修万物之气。” 张中一拍大腿,胡子一甩,道:“正是如此。” “那么我有没有人气?”朱标问道,“师父说我爹有望为天下共主,意思是我不可以修行么?” “不,你身上已经有人气了。”张中道,“为师刚才瞧见你的眼睛太过惊讶,没顾得上别的,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你已经有了人气。想必是你父亲的部下中,已有人在心里将你奉为少主。” “既然我已有了人气,又怎么会还能用到师父的药?” 张中道:“这药只是推开了一扇门,并不是一把钥匙,你的眼睛当然自己有自己的本事,不需我来帮忙。” “所以我……” “所以你可以修行!”张中道,“这简直是千古奇事!比你的眼睛还要离谱!妙哉怪哉!” 朱标问道:“师父看我可修什么?” 张中老实道:“不知道。” “……” “咳,徒儿啊,你这例子绝无仅有,为师还需琢磨琢磨,研究研究。”张中卷起袖子,掰着指头数数,“为师会风水,会炼丹,懂点武功,还会抓妖怪,偶尔也能写写文章,骂一骂别人……” 朱标看他五个指头数了半天,在心里记着数,总共数出十样本事来,谁知道张中一伸手,道:“为师总共会六样本领。” 朱标微笑道:“……嗯。” “学哪个?” “徒弟想学武功。” “好。”张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册子来,递给朱标道,“来,徒儿,给你。” 朱标接过册子,恭敬道:“谢师父传宝。” 张中道:“小道而已,为师去也。” “啊?”朱标傻了,连忙快步上前跟着张中,问道,“等等,师父,这书怎么练?” “自学。” “那——那师父您去哪?师父不去应天坐坐么?我们大办一场拜师宴,又或者徒弟跟着您五湖四海的去修行?” 张中道:“不去了,修道之人,不宜与你爹这些王侯将相之流距离过近。至于徒儿你,我们有缘再见罢!” 说完这句话,他就捡起了自己放在河边的铜锅,用河水洗了,噗的一声扣在头上。 这东西原来竟是个帽子!还是个铁帽子,并不是个铜锅,或者它本身是个锅,结果却被张中拿来做了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