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重甲士兵将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地上横七竖八净是负隅顽抗的侍卫的尸体。雪白的墙上溅满了鲜红的血迹,门前太祖御笔亲赐的牌匾也被取下,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沈离央慢条斯理的走进去,坐在前厅的主座上。不一会儿,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和他们的妻眷子女就都被五花大绑着押过来,在厅中跪成了一排。 沈离央冰冷的目光从那些或惊惧或愤恨的脸上扫过,淡淡问:"怎么独不见余清?" 负责搜寻的士兵队长拱手道:"余清大约是躲起来了,属下正着人加紧查找,请将军稍等片刻。" "嗯。" 等了一会儿,人没有找到,却是来报说在后院发现了一条密道,里头似乎另有乾坤。 "密道?"沈离央一问出声,只见在场的余家人脸上都神色各异。她心知余逍必定在那里了,便起身径直往后院走去。 等去到后院,才发现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密道的入口是在一个"井"下,看着是个井,可是里面没有水,反而像是地道的入口。 沈离央点了十来个兵沿着梯子下去查看,过了一会儿,那些士兵上来了,还押着七八个衣衫破露的女人,走在最后的,正是余清。 此时的余清也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哪还有半点之前风度翩翩的公子风范。 "报告将军,底下是一个大型的地窖,表面上是用来储酒的,实际上应该是作为寻欢的场所。" 沈离央点点头。她走近了几步,脸上似笑非笑。 "余公子,别来无恙?" 余清抬起头看她,眼神却是迷迷蒙蒙的,瞧了半晌,才如梦初醒。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离央挑眉,转身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禀将军,发现此人时他浑身发热,jing神恍惚,极可能是服用了五石散。" "五石散?" 五石散是一种邪药,服后会令人产生幻觉,更会损害身体。可是因为这种东西对于房中事有助益,所以暗地里其实很受一些贵族的推崇。只是难以想象,余清这种在京城呼风唤雨的王公贵胄,竟也空虚堕落到需要依靠药物来寻求刺激。 沈离央瞥了一眼旁边那群惊慌失措的用破布遮掩着身体的女人,淡淡问:"你们是他从什么地方买的?" 原本以为这些是被赎来的烟花女子,谁知她们却突然哭起来,抽抽噎噎的说:"我们都是良家女子,全是被掳来的。" "掳来的?"这下不止沈离央,在场的人听了都是非常震惊。 "他派家奴把我们捉来,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每日供他取乐,还威胁我们如果不配合就要杀我们全家。" 沈离央的脸色沉了沉。原以为这余清只是私生活糜烂,没想到竟还做出了这种禽shou不如的事。一想之下又觉得讽刺……在感情上,原来自己就是输给了这种徒有其表的人渣啊。 "去找几身衣服给她们换上,然后一一好生护送回去,切记不可扰民。" "是!" 士兵们将那群可怜的女人带了下去,就算他们早先可能有什么邪念,可是听了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只要是个人就难免生出恻隐之心,更别说去趁火打劫了。 等把剩下的士兵也遣退后,沈离央才慢慢走到余清面前,用剑锋指着他的脸。 余清此时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一些,瑟缩在角落不断嘟囔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只要不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离央冷笑。果然人越富有越怕死,不像她这种出身低微的人,只有一条命可以挥霍。 剑锋挪了一寸,正贴上他的鼻尖。 "说,之前为什么退婚?" "退婚?"余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沈离央和顾流觞的关系,只以为她是要调查自己与大jian臣顾长青是否有瓜葛,忙道:"我和顾家的婚约当初本就是场面话,不是真心应承的。至于后来,听说那个贱人婚前失贞,不知和什么野男人搞上了,我就借机退婚了。" 他心想顾长青是义军讨伐的首恶,而自己只是个没什么实职的贵族,只要把关系撇清了,兴许还能捡一条命,所以就一个劲的诋毁顾流觞。 沈离央铁青着脸,剑尖下滑抵住他的胸口。 "她那么爱你,你就是这么看她的?" "她爱我?"余清一听急了,连忙摆手道:"她连手都不肯让我碰一下,哪里有什么爱不爱的。" "嗯?"沈离央端详着他的神色,人在生死关头,的确很难编出什么谎话来。 "当初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什么信?" "就是后来通知你来接人的那封。" "是你自己写的,怎么倒来问我?"余清狐疑道。 "快说!"沈离央不耐烦的一挥手,将他的胸口割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几滴血珠沁出。 余清吓得魂飞魄散,忙道:"信上说,倘若不拿铁弓营去作jiāo换,就要……就要把人送去慰军。" 慰军?好个顾军师,好个顾小姐!为了瞒天过海,竟把自己的闺誉糟践到如此地步! 沈离央额角的青筋乱跳,牙也咬得咯咯作响。她把剑在手里晃了一下,架到余清的脖子上。 "既然如此,你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了。" "等一下!"余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bào怒,忙说:"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余逍身败名裂!" "哦?说来听听。" 余清低声说了一句话,看着沈离央惊愕的表情,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算龙骧军已经接旨回朝,现在也是远水就不了近火。更何况,余家都要覆灭,可是那个野种还安然无恙,这让他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你说余逍是女子之身?这也太离奇了。"沈离央沉默片刻,有些为难的说:"空口无凭的,我怎么信你?"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若是有旁人作证,那还另当别论。" "有有有,家父和家母都可以作证!" "这都是你们余家的人,谁知道有没有事先串通过?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作证了?" "此事事关重大,整个余家也就只有我们三人知情,连我爷爷都瞒着,更别说外人了。" 沈离央满意的点头,"很好。" 手起刀落,再无半点犹豫。 ☆、摊牌 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直好逸恶劳鱼肉百姓的皇族们终于也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除了首恶顾长青趁乱逃走外,其余皇亲贵族朝臣等悉数归罪。 韶帝被迫退位,幼王崔若麒即位,改国号为安,年号永昌,寓安乐永昌之意。 幼王年幼不能亲政,是以拜叶王沈离央为摄政王,总领朝纲。煦王柳开阳为镇国大将军,统帅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