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都让人恨不能一边拍手大叫jīng彩,一边假模假样留着虚假的泪珠只道可怜。 桃花眼里宛如点亮一盏孤灯,于无边暗色之中散着噬人光芒,幽幽目色好似一束网,牢牢兜住眼前无知无觉的沈原,“沈公子说得不错。沈府尚儒,公子必然也是一言九鼎,咱们的君子赌约,沈公子可认?” “自然。”沈原颔首,“却不知宋公子可否还记得约定之言?” “这我怎么会忘,我曾问公子,若码头之上有人落水,苏姑娘会如何。” 宋致胸有成竹,“当时沈公子可是言之凿凿,说苏姑娘不会救人。眼下,沈公子既已猜错,也望公子能愿赌服输。” 只有跌出去的是沈原,也唯有沈原。 苏锦的出手才会毫无悬念。 他便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在假意相帮顾执时,透露了自己要带位姑娘前来,以布衣之身结jiāo,请她在陛下面前多加美言。以弱搏位,顾执自然放松警惕,安心将此事jiāo由他办。 而后更是在柳茗面前也故意说漏了嘴,有柳茗牵制,就算沈原落水,顾执也无法及时前去施救。 如此一来,能救且必须救沈原的,只有被他jīng心引来的苏锦。 一石三鸟,远比前世带徐微来,要得利更多。 想起那时的徐微,宋致只觉得骨头生风,寒意难抑。 到底是性子不同的女子,做出的选择不同也无可厚非。 瞎了眼的只有自己,放着自小定好的美满姻缘不要,非得上赶着抢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狠心人。 一口气卡在胸前,半晌都难以下咽。 攥着食盒的指节发白,忽得又放松了下来。 好在上天对他怜悯,允他重来不是吗? 眼底的狰狞悄悄散去,宋致换上温润笑脸。 说起来。他不过是稍稍提了顾执恐对沈原不利,苏锦便当真跟了过来。 可她既然不肯承认,宋致也乐得装傻。 这世间,哪家的姑娘心里没存着几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只要她最后仍是他的,宋致可以不介意。 但若沈原也存了异样的心思,宋致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是以,这赌约便是要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宋公子,我想你怕是有所误会。” 沈原负手而立,淡淡道,“宋公子与我约定之言讲明有人落水,是与不是?” “是。”宋致挑眉,极为配合。 他就不信沈原还能在这清楚无争的语句上做出什么花来。 “好,那我且问宋公子,今日落水的是谁?” “......这。”宋致迟疑,忽得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沈原也不催他,“想来以宋公子的聪颖,必然还记得,今日落水的正是苏锦苏姑娘。” 夜幕低垂,星辰初亮,也难抵那双丹凤眼里万千光芒,沈原腰背挺得板直,悠悠笑道,“既然落水之人是苏锦,救人的也是那位身边的侍卫娘子,宋公子何以认为自己便是赌约的赢家?” “沈原!你这是qiáng词夺理!”宋致面色一白,“苏锦之所以落水,难道不是为了救你?” “是啊。苏锦是为了救我。”沈原嗤笑,“可推我下水的,不正是宋公子么?” “我倒是好奇,宋府究竟是何家教,竟然能养出宋公子这样颠倒是非,说话不算数的郎君。” 他一字一句都不曾留有情面,刺得宋致双目猩红,“如今她还病着,宋公子便上门又闹又扰,实在是叫人瞠目结舌。”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赌约无效,宋公子还是请回吧。” “沈原!赌约之事算我疏忽。” 宋致怒极反笑,“你少拿这些世俗礼数压我。沈府嫡子,不也这么晚还留在外姓之女的院里么?” “再者,我不过是上门看望,沈公子就百般阻挠,可这见与不见,沈公子说了也算不得数吧?” “过去倒还说不准,不过现在么......”沈原故作高深的仰头,“她可是对我百依百顺的紧,我说东,想来她绝不会往西。你说,我的话算不算数?” 毕竟是当人爹的,沈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想起钻进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他那点子慈爱之心泛滥似海,也没了继续与宋致废话的兴致。 甫一转身。 宋致的声音恍若淬了世间最怨的毒,如山石滚落,狠狠压了过来。 “沈原,你别得意。”桃花眼里似有刀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对她有利之人。而你,不过是她的绊脚石,是她所有苦难的开始。” “简直是危言耸听。” 沈原偏脸,极为不屑,“利弊一事,谁又能说得准,宋公子或许觉得今日苏锦能得见天颜是人之幸事。” “可若是问她,想来更愿意在书房好好温习,待chūn试之后,于大殿之上,有名有姓叩谢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