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说笑了,马车宽阔,坐三两人绰绰有余。” 沈原眉目淡然,“若宋公子当真去了沈府,自是会与我一同前来。” 山林多风,树叶在空中亲亲热热的相互碰撞,沙沙作响。 月白的衣袖随之dàng起层层波澜,似是随时都会羽化成仙。 不愧是京都姿容最艳的郎君。 心念一起,顾执声都温柔了几度,“沈郎。” 她衣袖高高挽起,牵着柳茗的手指一松,脚下微动,就又被身侧的红衫郎君不留痕迹地紧紧锁住。 柳茗嗔怒地瞥了她一眼,眉尖轻皱,“派出去的小厮可是说宋公子一大早就去了沈府,这会沈公子又说没有见到。奇了怪了,好端端一个人,总不能凭空消失才对。” “难不成?” 他语调一转,忽得笑道,“是去寻了他那数年不见踪迹的未来妻主?” “这便只能等宋公子来了,由柳公子亲自问问才能知晓。”沈原对于旁人的私事可没什么兴趣,他虽然不喜宋致,但也不愿污其名声。 尤其柳茗那神色一看就憋着坏,他又不傻,哪能直愣愣供其消遣。 “沈公子就不好奇么?” 柳茗斜睨着眼,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尾音,“府上到底是哪位姑娘入了宋公子的眼?” 这还用问? 沈原心里一哼,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沉声应道,“不好奇。” 一坛醋自刚刚顾执想要松手就已经彻底打翻,左右这里是城郊。 柳茗酸得口苦,说起话来也少了平时的礼数,颇有些咄咄bī人。 “沈公子这模样,看来是知道些什么。呵,素闻沈太傅乃京中大儒,家风……” “柳公子不也是道听途说的么?”沈原扬声打断,脉脉含情的丹凤眼冷意森然,“且流言止于智者,想来柳公子刚刚也是热昏了头,才说了这玩笑话。” “不然以柳家的风范,定然不会拿世家的名声做谈笑之资。” “你!” 与月白衣袖近色的手指将折扇轻轻一推,端的是君子雅正。 沈原嗤了一声,见柳茗涨红了脸,又骂不出口。随即一本正经的颔首,“总归柳公子也是无心,我便不与公子计较了。” 说罢,眉眼一弯。 远山绿木白衣郎,清亮的眼神似是纵着家中说话不知轻重的小辈,万般无奈。 顾执瞧得心痒,可今日还有要事。到底不能像往常一样贴上去。 只捏住柳茗肉乎乎的小手指,柔情万分道,“好了柳郎,外面日头这么大,咱们不如进去等宋公子可好?” 柳茗一顿,知晓她催促之意。 “还是殿下|体贴。” 他软了声,一双眼yīn沉沉地瞥过沈原,不知想起了什么,继而怜悯地一笑。 推开别院的大门,参差错落的绿叶红花之上,遥遥可见一处三层阁楼。 几个着灰袍的小厮恭恭敬敬在前引路。 转过游廊,见到一处开阔的湖面,微风拂过,一波推着一波,缓缓朝岸边涌来。 湖中心便是那座贴了琉璃瓦的阁楼,此时阳光正盛,散落在阁楼顶部,化作五彩流光,耀眼异常。 柳茗嘱咐了身边的小厮,须臾便有一座画舫朝岸边靠拢,他微微侧身看向沈原,“沈公子,请。” 水波绵延,瞧着让人眼花。 淮安踟蹰,“公子,您……” “无妨。” 沈原摇了摇头,他怕水一事,知晓之人不多。 况且他与柳茗本来也不曾jiāo好,想来柳茗选择此地只不过是误打误撞。 单是望上几眼,粼粼波光就叫沈原心里的憋闷一阵qiáng过一阵,只得摆手请她们先行。 顾执送了柳茗上船,转身便来搀扶沈原。 她的手并未像从前那般虚扶,结结实实落在郎君腰侧,见他不好受,嘴里好似吃了蜜,说得又柔又轻,“怎得还这么怕水?” 她挨得太近,气息jiāo缠,平白添上几分旖旎。 沈原脸色发白,挣开顾执的手臂,两瓣薄唇被齿痕压得红里透白,这才勉qiáng站稳。 想了想,又后退几步,眼帘低垂,将那双含情的目色微收,“老毛病了。” 顾执依依跟上,抬头便瞧见他难受的神色。 于美人来讲,难受与难耐,模样往往相通。 她早就不是过去的纯真小儿,也知道男女之间何其美妙,脑中杂七杂八的念头一起,登时勾得顾执口gān舌燥。 正欲伸手探向他的衣袖,好握住那一段肖想多年的素腕。 “公子!”淮安急得高声出言,见顾执诧异的停下,忙一脸悲壮地挤开发愣的顾执,隔在两人之间扶住沈原。 顾执被他怼得连连后退,柳眉一立,正要呵斥罚罪,瞧见似笑非笑的柳茗,却又突兀地没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