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这几天白天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在外面割草或者采药,喂养孩子的事情都是少年在做。 但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垂下脑袋去,把即将伸到饼子旁边的爪子又收回去了。 黎锦:“……” 最后那饼子是他亲自喂给少年吃的。 少年则是一脸的震惊,完全没想到黎锦会照顾他到这个地步。 这下,他所有的羞涩和腼腆都消失不见。 心底陡然想起阿爹去世前跟他说的话:“阿文,爹爹是看不到你出嫁了。 但你一定要记住,以后若是夫君对你好了,你千万不能恃宠而骄;若是、是他对你不好,也不用费尽心思讨他喜欢,生个孩子,把孩子平平安安的养大。知道吗?” 秦慕文想,他刚刚那到底算羞涩还是恃宠而骄? 不过……阿锦好像没有嫌弃他。 少年看着黎锦笼罩在橘红色夕阳里的侧颜,突然说:“阿锦,我叫秦慕文。 从前你一直没问过我的名字,我也不敢跟你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不堪的往事,脸色有些惨白。 但他还是在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主动告诉你的。” 黎锦也微微一怔,他这些天逐渐回忆起原主生活的一些片段,但终究都是零零碎碎。 至于他最想知道的少年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脑海里过。 黎锦甚至还为此纠结过。 但他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居然是原主成亲两年都没问过少年的名字。 少年想,他会努力做到爹爹说的,不要恃宠而骄。 但在夫君如此好的情况下,他做不到不去讨好夫君。 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他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阿锦。 少年说完这句话后,惴惴不安的等着,可黎锦却一直没有反应。 秦慕文想哭,但又怕掉眼泪惹得阿锦嫌弃。 所以他生硬、努力的把眼泪憋回去,只留下一抹绯红的眼尾。 就在这时,少年被一个不是那么宽广,却足够温暖的怀抱拥住。 黎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文。” 第20章 因为毛边纸是三尺的尺寸,比四尺的竹叶纸要小一圈。 屋里床脚的储物柜上倒是勉强可以放得下。 少年行动之间虽然依然可以看出不适应,但他却忍着不说,手脚麻利的要帮黎锦把储物柜上的东西收拾出去。 黎锦说:“文文,我来就行了。” ‘小文’这个名字终究有点女气,黎锦最后权衡了一下,叫少年文文。 少年背对着他,语气认真,说:“这些都是杂物,我做活儿的时候会用到,自己整理好了,下回找起来才方便。” 黎锦看着那些瓶瓶罐罐,虽然破旧,但上面却很干净,看来少年以前经常擦拭这些。 黎锦对此比较满意,当医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洁癖。 毕竟他们整天跟病人接触,必须得注意个人卫生。 就像他刚穿越过来第一天,就跑去自己洗了衣服。在他看来,沾了呕吐物的衣服,攒几天等少年可以活动再去洗,那是真的要臭。 秦慕文一看就经常整理这些,很快就把东西移走,又擦拭了两遍储物柜。 烛光映照下,他垂下眼眸时,睫毛像小梳子一样,又长又密。 他转过头来时眼眸亮晶晶的,笑得奶乖奶乖:“收拾好了。” 黎锦把毛边纸和兔毛笔放上去,注意到少年那个做针线的竹篓里已经都是缝好的荷包和手帕了。 他想,少年当时分明告诉自己七天做完针线,现在才过了五天,他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完了。 真是……让人心疼。 少年收拾完桌子,双腿都在颤抖。 黎锦见状皱眉,不由分说地把他抱在床边,自己蹲下身去给他除去鞋袜。 少年吃了一惊,惊呼卡在嗓子眼儿,只剩下抽气的声音。 黎锦又把他整个人塞进被窝里,说:“今日可以下地走路的时间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除了起夜,就在床上,不许下来。” 他发现了,只有用命令句,少年才会乖乖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要不然少年眼里真的没有‘我该休息了’这句话。 果然,说完这句话后,少年就乖乖地躺着。 只不过没去看黎锦,而是偏过脑袋看包子睡得正熟的小脸。 在黎锦这个已经活了二十九年的老男人眼里,这俩都是他的崽。 幼崽不听话的时候,就得管着。 = 两个崽躺在床上安静下来,黎锦这才磨墨,准备照着柳体先练习一下。 他脑海里大概有原主习字的片段,但原主的字是真的丑,这也难怪宋先生武断的说他此次童生试肯定过不了。 字如其人,是一个人的脸面。 考童生试不要求考生字写的多有风骨,但也不能不堪入目。 幸好黎锦此前有习字的底子在,练习起来比从头学要容易上手不少。 但写字一途,没有任何捷径,除了写,还是写。 一晚上的时间,黎锦光是练习简单的提笔、按笔、收笔,就练习了五张毛边纸。 而且他还是双面写的。 虽然这些都是基础练习,但黎锦作为一个活过接近三十年的人,他知道只有打好基础,写出的字才能又快又不失风骨。 一刀纸四十文,他这要是真的下苦功学习,一天至少得写二十张纸。 一刀纸共一百张,才够用五天。 这么一算,读书真的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