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今天她已经听到两个人对她说“别怕”了。 她想说,有他们在,她一点都不怕。 “伯父,大哥哥,方才我去见了梁将军——先别急,梁将军很谨慎,没让别人看见,更没把我怎么样。他只是对我说了梁家的情况,并告诉我……定会善待于我。” 秦莞顿了顿,又道:“梁大将军还说,倘若我嫁过去,他一不纳妾,二不收通房,也不会阻止我出门查庄子、管铺面。” ——这话不是秦莞编的,只不过说这话的不是梁大将军,而是梁桢。 秦耀皱眉,“你怎知他说的是真的?万一是骗你的怎么办?” 秦莞挺了挺身子,笑道:“我这不还有伯父、有兄长么?若是他苛待于我,我就回家告状,大哥哥一定会帮我打上门去,不是吗?” 定远侯摇摇头,“梁晦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说了好好待你,定不会食言。”——虽然两家祖上有怨,定远侯却不会否定梁晦这个人。 秦莞松了口气,“既然伯父都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了。再不济还能和离,只要伯父和兄长不嫌我给秦家丢脸,我便没什么可怕的。” 话说到这份上,定远侯和秦耀都知道,秦莞这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改了。 再说秦昌。 他暗地里和梁家jiāo换了庚帖,还收了人家的小定礼,原本做好了秦莞会大闹一场的准备。没承想,秦莞不仅没闹,还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方居,半点动静都没有。 秦昌不放心,差人到一方居打探消息。没想到,得到的回复不是秦莞在绣喜被,就是在缝嫁衣。 秦昌死也不信。 他担心秦莞在憋坏水,比如找机会离家出走——这话还是花小娘提醒他的。 于是,秦昌愣是拖着半残的身子亲自来了一方居。 来就来吧,却不肯走正门,反而鬼鬼粜粜躲在芦苇丛里。结果,被飞云一盆淘米水浇成了落汤jī。 秦昌气极败坏地跳出来,指着飞云大骂。 秦莞一脸惊讶,“哎呀,爹爹,您这是想下湖摸鱼给女儿添妆么?” ——其实她早就看到秦昌了,她是故意让飞云把淘米水泼过去的。 飞云是真不知情,吓得愣在那里,盆子都掉了。 小丫鬟们手拉手地跑出来,躲在廊下盯着秦昌看。 秦昌衣衫半湿,头上滴着水,还有蝇虫飞来飞去,被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气得直哆嗦。 秦莞掩着嘴,笑得温婉,“爹爹,真用不着,您只要把母亲留下的东西悉数jiāo还给女儿,女儿的嫁妆就足够了!”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会贪图你母亲的嫁妆吗?” 秦莞笑眯眯:“不会吗?原来花小娘的赎金不是母亲出的呀?” 秦昌顿时气个半死,恨恨地甩了甩衣袖,掉头就走。 秦莞挥挥小手帕,“爹爹慢走,女儿就不送了!” “闭嘴!”秦昌怒吼一声,结果不知扯到了哪处伤口,疼得弓着身子直叫唤。 秦莞带头,一方居的大小丫鬟们笑得可大声了。 也算出了口闷气。 *** 秦莞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百转千回,也没有轰轰烈烈,梁秦两家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换了庚帖,送了小定,只等着huáng道吉日下聘礼。 小定之后,这亲事就算是成了。 秦莞出门走动,身份上就是个定了亲的女儿家了。别人也不会再拿落水的事来笑话她,毕竟一顶红盖头什么羞都遮住了。 这日,永安伯府的魏大姑娘下了帖子,请各府贵女到庄外的园子里赏牡丹。 真实目的是为了显摆新得的园子。 魏欣年底就要嫁给二皇子做正妃,多的是人巴结奉承。 “我瞧着贤妃娘娘是真疼魏姐姐,这么好的园子说赏就赏了!” “可不是么,不说别的,单瞧这几株牡丹,听说是西京移过来的名种,若卖出去不知能换几个大园子回来?” “……” 魏欣慢悠悠喝着茶,听够了奉承话,这才笑盈盈开口:“说到牡丹,这偌大的汴京城哪里比得上秦大妹妹家里的?” 秦莞接到帖子的时候就猜到这是场鸿门宴,这不,就来了。 不待秦莞说话,魏二姑娘便道:“大姐姐不用太谦虚,秦姐姐家的牡丹就算再好,能好过贤妃娘娘的,能好过宫里的?” 魏欣轻轻摆着扇子,语气温和有礼:“你忘了么,就连安国长公主都夸过,还说叫秦大妹妹办个赏花宴呢!哎,谁能料到会突然生出意外——听说后日梁大将军便要去府上下聘了?” 秦莞把嘴里的松子糕嚼完,咽下去,又用清茶漱了漱口,方才搭话:“你消息倒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