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月色

时隔六年的同学聚会,有人说起许皎白——校服的衬衫扣子总要一丝不苟地全部扣好,不喜说话,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的少年。  谁都觉得他不好相处,性格孤僻。  季横是唯一一个敢靠近又不被他排斥的人。  ……  只有季横知道,许皎白柔软的像只猫,对待喜欢的...

作家 嗜酒吃茶 分類 耽美 | 17萬字 | 40章
第(15)章
    过一会儿孟媛从厨房出来,看两个人在说话,眼眶有些红,冲他们笑笑往洗手间走。

    “你妈这是怎么了?”

    “……她一直担心我。”许皎白犹豫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说不定也是第一次交上朋友。许皎白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在朋友上,不敢妄想更近一步。

    “她很温柔。”季横说,“你也是。”

    许皎白抬起头对上季横的眼,被鼓励一般,“我有一点难相处,之后会改的,也不想冷冰冰……”“冷冰冰”这个词是他在别人口中听到的,自己说出来就有点奇怪,怪可爱的。

    “我们班的女生有说到你。”季横一开口许皎白马上紧张起来。“你不知道?我猜你也不知道,有人喜欢你,你知道吗?”

    “……”

    这是许皎白没想到的。

    卫生间的门开出一条缝,里面的人没走出来。

    “我们班的,一直以来都暗恋你。”季横说,“她是因为喜欢才不敢靠近你。”

    许皎白听着,清凉的风轻柔拂过少年的脸颊,慢慢变暖了,连带锁骨上方都是一片温热。

    “他们对你感兴趣,但没有恶意。”

    季横说:“你要相信更多的人是因为喜欢才不敢接近你。”

    卫生间里孟媛捂着嘴巴靠在门边无声哭泣。

    “你当然值得被小心翼翼地对待。”季横说,“许皎白,温柔从来都不是错,错的是伤你的那些人。”

    第18章 午安

    管向童一身土回到家被爸妈连环教训一顿,自己苦哈哈地上药,江稍打电话问他脚怎么样,管向童唉声叹气:“还不是你,一个劲地拦我,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没有。”

    管向童说:“今天许皎白说要教我画画,他人真好啊,真的……哎,是我自己不争气。”他低头看着自己扭伤的右脚,“我给拒了,怕学不好还给别人添麻烦。”

    “嗯。”

    管向童叹了口气,“我跟你说个什么劲儿呢,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江稍:“?”

    江稍:“我姐也是学美术的。”

    “那你姐肯定特有气质吧。”管向童说,“算了,我就不是画画的那块料。”

    “谁说的?”

    “我爸妈都这么说。”管向童还想再说点别的,屋外突然传来吵闹声,“先挂了啊。”说完把手机放下往屋外走。

    管母大声说:“你又去管别人闲事?我说多少遍不要搭理那女的,怎么想离不成?想和那寡妇在一块?!”

    管父无奈:“你!哎!那她在门外哭,我看见了还不扶一把?都是邻居,你当看不见,以后还怎么处?”

    管母冷哼一声,“处什么处,一个寡妇带着个拖油瓶……”她看到管向童出来适当住了嘴,随后皱着眉道,“你今天去哪了,滚一身土不说还把脚崴了?别告诉我你又和对面那小子玩一块去了,说多少遍离他远点、离他远点!他那个妈平时就神神叨叨,你现在和他混,以后赖上你怎么办?”

    管向童喉咙哽得慌,他爸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和孩子说这么多干嘛,过几天还考试呢,你……”

    “还敢跟我提考试?看他考得那成绩!要不别上了,直接去工作得了。”

    出来被骂了一通,管向童又灰溜溜回去了,把手机翻过来发现电话压根没挂吓了一跳,那股难受劲都吓丢了。

    “你怎么不挂电话?!”

    江稍说:“我有事还没说。”

    管向童问:“什么事?”

    “你家在哪?周一接你去学校。”

    管向童满脸问号。

    “你脚崴了没法走路,我去接你。”

    管向童立刻道:“才不要!”

    “为什么?”

    “你家那个私家车太亮眼了,反正我不要。”

    “哦那好吧。”

    管向童以为他妥协了。

    江稍又说:“那就不让司机开车,我自己去接你。”

    江稍:“我背你。”

    管向童:“……”

    ##

    季横在许皎白家吃饭到一半,突然接到姜彩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姜彩好像喝酒了醉醺醺地说话。

    “一会儿。”

    “你妈都要死了你还不回来?你连家都不回……”

    季横皱皱眉,“你有完没完?”

    那边静了一会儿,女人轻飘飘说话:“有、有,你一会儿记得回来。”

    电话挂断,孟媛问:“家里打来的电话?”

    季横点头:“阿姨,吃完饭我可能就要走,家里有点事。”

    “那你快吃,一会儿叫许皎白送你。”

    吃完饭许皎白跟在季横身后,季横换好鞋,“不用你送,你老实在家呆着吧。”

    许皎白没有坚持,但是站在玄关想了想说:“季横。”

    “嗯?”

    许皎白改口:“一一。”

    季横呼出一口气,“嗯。”

    许皎白伸手扯住他的衣摆,季横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担心我啊?”

    许皎白突然有点恨自己嘴笨,季横可以说一大堆话来安慰他,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我妈喝多了,我回家看看,到家给你打电话。”

    许皎白只好松开手,挥一挥说:“再见。”

    季横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嗯,我走了。”

    季横到家时姜彩正在喝水,看样子很平静并没有喝多只是眼眶微微泛红,头发有些乱,随意瘫在沙发上,一只脚踩着茶几。

    季横想到许皎白的母亲,做饭很有家的味道,温温和和,笑容也温暖。姜彩不会做饭,一双手生得纤细修长,会弹吉他也会用两指夹着一根烟细细抽。她在酒吧做服务员,偶尔老板心情好也让她上去唱歌,嗓子微微的哑,偶尔也闪现颓然的美感,有故事诉说。

    “又怎么了叫我回来?”这个时间还早,姜彩不应该这么早回来。

    姜彩问:“你干嘛去了?”

    “在同学家吃饭。”

    姜彩有些意外:“同学?哪个?”

    “说了你也不认识。”

    姜彩嗤笑一声,“你这么难相处还有人愿意和你当朋友?”

    季横在家话很少,现在也一言不发看着姜彩。

    “那得好好谢谢人家啊,不嫌弃我儿子。”姜彩又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有点事呢想和你说。”

    “咱俩在这儿也住了将近十来年了,这破烂楼房,房东前几天又跟我说要涨价……”姜彩蜷缩在沙发上头发更乱,“我在城南相了个房子,比这里小一点,租金也便宜点。”

    季横明白了。

    “什么时候搬?”

    “这么爽快?就最近吧,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好。”

    “季横。”姜彩忽然叫住他,声音不大,“你怨不怨妈妈啊?”

    季横:“你别多想。”

    姜彩点点头伸手够茶几上的水杯,“我知道、我知道。你得好好学啊,你妈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再考不好再不努力,我该怎么办,你考个第一出来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我姜彩的儿子……可不比你那个大饼脸的大哥差。”

    “你喝醉了。”

    “我没喝酒。”

    季横说:“你醉了。”根本没人在意他们过得如何,他的生父不会在意,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更不会在意。在他们眼里姜彩和他大概就是垃圾,谁会在意垃圾最后被回收到哪里?

    只有姜彩拼了命的在意。

    女人又难过起来,呜呜咽咽地哭,说自己没喝多。季横回屋拿了条薄被给女人盖上,女人笑起来,“还是我儿子对我好。”

    空气里是烟灰和酒臭味,火烧一般灌进口鼻,污浊腐烂。

    季横早就习惯。

    周一一大早季横在楼道口看到江稍,“等人?”

    江稍点头。

    季横朝后看一眼对面紧闭的大门笑了,“那行,你慢慢等,我先走了。”

    中午画室里季横问:“今早你看到管向童怎么进教室的吗?”

    “嗯?”许皎白回忆一下,“气呼呼。”

    季横乐了,没一会儿又说:“之后我可能就不来了,马上又要考试烦死了,得在教室复习。”

    许皎白今天没用画板,季横就摆两把椅子趴画板上看许皎白画画。

    “我教你物理,你教我画画怎么样?”季横突然说。

    许皎白一顿,“……我们不学物理啊。”

    “你连管向童都教,教我不行?”

    许皎白学聪明了,话锋一转:“虽然我们不学,但是你教我愿意听。”

    季横开始笑,手搭在画板边缘,“你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那你先教我,考完试我再教你物理。”

    不会真的要学吧?许皎白脸都皱起来。

    季横把椅子和画板都拉近。

    这两个人是没有所谓的安全距离的。

    既然季横都开口了,那许皎白自然是好好地教,季横却没好好学,也是个神人,趴画板上睡着了。

    季横的睫毛并不是很长但胜在浓密,鼻梁高挺,眉毛稍稍上扬,左脸被压扁了还是帅气的不像话。

    许皎白呼吸都放轻了,小心翼翼看着,随即在画纸上落下笔,两三笔勾勒,少年的眉眼轮廓跃然纸上。

    他喜欢季横。

    “你怎么又偷画我?”季横冷不丁开口,许皎白一惊下意识盖住画,转头对上季横那双带着笑意的眼,“还想偷偷藏起来,许皎白,你怎么回事?”

    不藏起来能怎么办呢,我喜欢你这件事就是必须藏起来啊。

    季横忽然靠上许皎白的肩膀,这一次许皎白没有退开。

    “嗯?怎么不叫我离远点了?”

    “你心情不好。”

    季横没出声又蹭蹭许皎白的衣领,“用的什么洗衣液?还挺好闻的。”

    “不知道,我妈洗的。”

    “哦。”季横说,“那就是你好闻。”

    过了一会儿季横叹息一般讲:“我好累……”

    许皎白拍了拍季横的背。

    “太累了。”季横呢喃,环抱住许皎白的腰,孩子一样撒娇,“就让我睡一小会儿。”就让他安宁片刻,暂且忘了那间黑洞洞的房子,忘记女人的哭诉,忘掉他该做的一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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