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的时间,苏螺便被姑娘们给孤立了。她倒是也不在意,只是独自一个人在廊下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读。倒是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阿肆作为主人,肯定是不能让客人落单的,所以她硬着头皮上去与苏螺搭话。那苏螺却是不领情,只是冷冷地说道:“多谢王妃好意。苏螺一个人惯了,还请王妃准许苏螺独自看看书。” “好,你看,你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阿肆热脸贴了冷屁股,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既然人家本人怡然自得,那倒是阿肆多事了。 及笄礼明日便要开始了,客人们也都陆续到了。端阳公主休息了一日之后便帮着一起操持及笄礼。阿肆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哥哥太铁石心肠了一些。 及笄礼如约开始了。客人们都在一旁观礼。阿肆懵懵懂懂地随着礼冠的唱和行礼,一切井然有序。可当骞阳拿着一根金簪朝它缓缓走来的时候,阿肆却忍不住浑身颤抖。她忘不了那个夜晚。原来这么多天也只是因为忙碌而自欺欺人而已。当她再次见到骞阳的时候,那段屈辱的记忆还是席卷而来,让她的四肢百骸都跟着发疼。 阿肆垂下了眼眸,不去看他,这才没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 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髻,阿肆只觉得鬓角发烫,发髻上的簪子也沉甸甸的。 后来,礼冠又说了许多祝贺的词,可是阿肆已经半句都听不进去了。她脑子里面只有那个夜晚,也只有那浓郁的槐花香气。 最后,是小鹿上前将阿肆扶了起来,她才收回了心神,才知道及笄礼竟然已经结束了。 “王妃,这边……” 阿肆脑子混混沌沌的,没有了思考的力气。她只知道小鹿让她往哪里去,她就往哪里去。随后,司绾绾也立刻跟了过来。 “王妃,你没事吧?一会儿还有宴席呢。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阿肆手脚冰凉,小鹿递了热茶过来,等喝下之后才回复了一点心神。 “真是对不住。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没事,那些宾客都背对着你,自然看不出来。最多只以为你是跪的太久,脚有些麻了。不过将军和公主怕是瞧出了什么。还请王妃一定要保守秘密。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 司绾绾字字恳切,满脸担忧,阿肆倒是开始恨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了。 “我没事。你先去忙吧,免得被人瞧出来。我换件衣服就出去。” “好。”而后司绾绾又特意嘱咐小鹿好好照顾阿肆,这才离开了。 阿肆原本就是要换一身衣服的。如今她身上穿的是及笄礼的礼服,一会儿宴会穿这身倒是碍手碍脚了一些。她得换身没有那么隆重的衣服。 小鹿帮着阿肆更衣,还替她重新梳了一个发髻。这及笄果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分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及笄之后瞧着便成熟稳重了许多。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小鹿过去开门,却发现是苏螺。 小鹿的眼神里全是警惕,可面上还挂着笑容:“苏姑娘不去宴席,怎么来这里了?” 阿肆也瞧了过去。苏螺依然戴着面纱,只不过衣裳换了,换成了鲜丽的紫色,上面还挂着许多璎珞流苏,一看便是一件舞服,露着胳膊,怎么看都有些轻浮和暴露。 这苏螺的目的也太明晃晃了一些。 “我来求见王妃的。”苏螺的声音很是急切,一点儿也不像前两日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她看到了坐在屋子里面的阿肆,便直接闯了进来。 小鹿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跪在了阿肆的面前。 不管是阿肆还是小鹿,都被她这一跪给整懵了。小鹿赶紧去扶她。 “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被旁人看到了可怎么得了?” “王妃,苏螺请您救命啊!” “苏姑娘此话从何说起?”阿肆见苏螺不肯起来,便让小鹿去关了门窗。除非有人故意偷看,不然也不会被旁人看了去。这个苏螺来者不善,她就是受她这一跪又何妨呢? “王妃。其实司家二姑娘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是专门为有钱男人培养的女子,男子需给养家一笔昂贵的聘礼。这些女子说白了和青楼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价格更高,看起来会更像富家千金一些。 “盐运使大人让我冒充他的妹妹,一来,是想与王爷交好。二来,若是将来王爷落败,他也好撇清关系。可谓一石二鸟。如今,小女子的身家性命都在盐运使大人的手上,还请王妃网开一面,可以收留小女。” 又是一个让她收留的。 阿肆有些心酸,也有些无奈。她看着便是如此好说话是吗? “你这女子,真是不要脸。” 阿肆抬手阻止了小鹿的谩骂,只是说道:“若是王爷喜欢你,我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王妃!”小鹿没想到阿肆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以前司绾绾求阿肆的时候,她起码还考虑了好久。司绾绾也的确是重病缠身,甚至还跳了楼。可是这个苏螺只是红口白牙地这么一说,阿肆竟然就答应了。 苏螺也没想到居然那么容易,立刻磕头,而后很快就跑了出去,生怕阿肆会反悔。 “王妃,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您现在和王爷……这不是让别人有机可乘吗?” 阿肆却是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无奈与心酸。“小鹿,你说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骞阳守身如玉呢?” “王妃!”小鹿的眼睛立刻红了。 “别哭了。侧妃说的对。以王爷如今的身份,想进王府的岂止苏螺一个?我现在没有资格阻止了,还不如让王爷高兴一下。若是真的有他喜欢的……也挺好的……挺好的……” 阿肆说这话,谁瞧着都不会信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泪如雨下了。 阿肆重新收拾了一番,而后才来到了宴席上。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刻意不去和骞阳对视,倒是不会像白日里那样激动。 宴席开始没有多久,各位姑娘就开始歌舞助兴了。她们的歌舞的确都很优秀,让阿肆开始怀疑自己。毕竟她只会打架,不会歌舞。然则这些人再优秀,等苏螺出场的时候,她们的表演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苏螺穿的便是她来见阿肆时穿的那身紫色舞服。可是,当她随着鼓点跳动起来的时候,才看出来她穿的不是裙子,而是阔腿裤,而裤子的两侧开了叉,在舞动间,雪白的腿若隐若现。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都情不自禁地会盯着看。 一曲舞毕,全场寂静。苏螺直接跪在地上,说道:“苏螺爱慕王爷许久,恳请王爷不弃,准许苏螺服侍王爷左右。”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样自荐枕席的话着实是不要脸些。虽然那些表演歌舞的姑娘们也都有这样的心思,可她们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不会穿这样如同青楼女子的衣裳。 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阿肆没有说话。先不管骞阳是不是看上这位姑娘,他想要的,也许是盐运使的钱。他若是想要这么多的大臣帮忙,这银钱是一项头等大事。二皇子有母家帮衬,可骞阳没有。他怎么也不会当众拂了盐运使的面子。 不过,盐运使这位名义上的表妹说了这样的话,他都没有出来制止或者是帮忙,便说明他其实也是在试探。若是骞阳拒绝了,他大可以请罪,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不管结果如何,这锅都是苏螺背。 骞阳看向了阿肆。“王妃可喜欢这个姑娘?” 不喜欢,当然是不喜欢的。可是这么多人在,她能怎么说? “苏姑娘的舞蹈很有新意,我还从未见过……” 阿肆顶着压力,开始打起了太极。 骞阳却是大笑了起来。“王妃与本王夫妻一体,既然王妃喜欢你,以后你就在王妃身边服侍吧!” 苏螺的身子猛的一颤。“多……多谢王爷成全。” 众人也是轻蔑地笑着。这宴席上可还有王妃的哥哥言枢雪将军在呢。而且这也是王妃的及笄礼,她把事情做的那么明显,难怪会碰一鼻子灰。 骞阳这样解决,也算是全了两边的脸面。可是阿肆却也没想到,这烫手山芋居然就转到了她的手上。 后来这宴席也是吃的没滋没味。阿肆不饮酒,骞阳便替她饮了许多,最后便有些醉了。 阿肆瞧着他这醉醺醺的样子,又想起那一晚,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也是满身的酒气。不知为何,阿肆觉得有些心慌,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骞阳一直待到宴席结束。待客人们都走了之后,阿肆才扶着骞阳回了房间。 她有些害怕,总觉得不安心,所以就一直在骞阳的房间里陪着他。 不一会儿,小鹿进来了。“王妃,该如何安置苏姑娘?” “先在我的院子里找间厢房给她住着吧。过两日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再做安排。” 阿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着实懒得管这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阿肆安慰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是,问题随即而来。 “王妃,不好了,有个姑娘落水了。” “侧妃呢?让侧妃先过去。”阿肆不想离开骞阳的身边,她总觉得会出事儿。如今醉酒不醒的骞阳,不正是别人算计的好时候吗? “侧妃昨日被司家二姑娘给气病了,今日宴席上便不大精神,如今已经睡下了。那落水的姑娘情况不大好,王妃还是亲自过去的好。” 没想到这情况如此严重。阿肆也不能为了心中莫须有的不安而怠慢了客人,何况这些客人都是贵客。 “小鹿,你守在这里,小心有人算计。我去看看。” 小鹿这才知道原来阿肆是在担心这个。她当即点了点头,留在了骞阳的房间。 阿肆这就往女客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