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买多了,你凑合吃吧。”陆舒懒散随性说着。 裴知溪微微偏了偏脑袋,看看那两人份的食物,再看看陆舒,她悠悠然问道:“不小心买多两份?” 陆舒:“……” 裴知溪耐心等她承认。 陆舒笑笑,一口气说道:“吃不吃随你,反正我买了,你胃不舒服也别赖我头上,咱俩扯平了。” 裴知溪抓住了重点:“所以你特意给我买的?” 陆舒瘪了瘪嘴,虽然这是事实,但总感觉裴知溪说得有些许得意。 老毛病犯了,她就是看不爽裴知溪在自己面前得意,于是脱口而出:“你爱吃不吃。走了。” 午餐她买了两份,其实是想和裴知溪一起吃,结果这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尽管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裴知溪当即叫住她:“陆舒。” “又什么事?” “多少钱?” “不用给了,谁让我弄坏了你娇贵的胃。” “一起吃。”裴知溪又跟她说。 “你一个人难道不会吃饭吗?”陆舒张嘴不饶人。 “我一个人吃不了两份。” “你可以剩着,”陆舒给她支招,“到时候热一热,吃两顿……” 裴知溪无奈打量着陆舒,服了,废话也不多说,她直接把陆舒拽了回来,拆开两份食物摆在面前。 陆舒:“……” 裴知溪不经意淡笑。她想到一种叫死鸭子的生物,浑身上下,只有嘴硬。 陆舒还是留了下来,她买了粥和面条,都是易消化的清淡食物。 裴知溪问:“你要吃哪个?” 陆舒:“随便,你先选。” 裴知溪挑了粥,把分量更大的面条给了陆舒。 陆舒拉了把椅子在裴知溪身旁坐下,吃自己的面条。虽然她们不怎么说话,但似乎越来越习惯坐在一块儿吃东西。 裴知溪一口一口吃着,粥熬煮得很软烂,暖胃。 桌子是靠窗摆的,窗外一片绿意盎然,是夏天的模样。风在树叶上吹啊吹,绿叶被阳光晒得,绽放点点光芒。 “谢谢。” 吃了好几口粥以后,裴知溪忽然轻声道。 陆舒夹起面条又放了回去,她转过头看裴知溪,“你在跟我说?” 裴知溪问她:“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那我没听到,你再说一次。”陆舒得意笑,得寸进尺 。 从小到大,她都想看怪脾气的裴知溪对自己服软,所以裴知溪的这声“谢谢”,她很受用。 “……” 裴知溪还给她一个嫌弃的目光。 陆舒不服输,较劲嫌弃回去。 夏风吹得树叶在唱歌,簌簌响。两人再安静低下头时,不约而同的,明眸浅笑。 * 那晚哭过后,陆舒很快又恢复了元气活力的状态。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裴知溪压根想象不了,陆舒会那样哭。 陆舒挺会做表面功夫的,至少身边的朋友没少对她说,觉得她很厉害很坚强,毕竟经历过那么多。 其实她想说,除了坚强,她压根没有其他选择。 父亲意外去世,舞台失利,还有铺天盖地的谩骂网暴,这些都发生在同一年。那一年她的生活掀起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从阳光灿烂到昏沉阴暗。 只是一年。 那年她本应该崩溃的。但她没有,她连崩溃的时间都没有,因为舒秀琳在她之前倒下了…… “以后一定要懂事了,知道吗?” “以后要帮爸爸照顾好妈妈。” “该长大了。” …… 舒秀琳那年焦虑症犯得很严重,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她甚至没办法出去工作,得寸步不离陪着。 她也压抑她也难受,但她不能在舒秀琳面前暴露任何负面情绪,怕进一步引起舒秀琳心理崩溃。 那一年她常做噩梦。每次半夜从梦中惊醒时,她第一反应是咬住嘴唇,害发出声音让舒秀琳听到,只是浑身颤抖在床上蜷坐着,默默自己抱紧自己。 那些日子很糟糕,可也一天一天过去了。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很多,现在的她虽然还是会做噩梦,可至少,能相对坦然地面对那些遭际。 这天又是从噩梦中醒来,陆舒只是看着天花板浅浅叹了口气,习惯了。 上班时,她听到领导在说什么撤资的事。八成就是柳珊了。 看来那天假扮情侣的事,的确把柳总气得不轻。柳珊没再联系过裴知溪,也再也没来过舞团。 撤资的事。 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下班以后,陆舒照旧在排练厅外的走廊里多站了会儿。很快,她便看到裴知溪从对面排练厅走了出来。 自从上回裴知溪主动提出一起吃晚饭,陆舒挺配合的,二人也默认了下班时一起。 她们正要走。 一个秘书走了过来,“裴老师,陈院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姓陈的是她们舞剧院的副院,人很势利又爱说教,人送外号陈龟毛。陆舒大概猜到陈龟毛叫裴知溪去是为什么事了。 裴知溪也猜到了。她走进办公室后,陈副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柳总她突然撤资了,为什么?” “她自己没说吗?”裴知溪淡然。 “小裴,你难道不清楚啊,她怎么跟你吃了一顿饭就改了主意呢?你不得给我一个解释?” “说明她没有诚心合作的意向。”裴知溪帮忙分析。 “你是不是跟柳总闹不愉快了?”陈副院一针见血,“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知溪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小裴,你让我怎么说你,我以前就听说过你的脾气,这次算是见识到了,有自己的性格不是坏事,但傲过头就不合适了。”陈副院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你在圈子里也待过这么久了,人情世故也该懂了,那些赞助商欣赏你,你只要稍微配合说两句好话给他们听就好,很难吗?” “当初过来的时候,我说过不应酬,也不会配合炒作。院长他答应了。”裴知溪态度不改。 正因为裴知溪的这种态度,她虽然履历漂亮得惊人,但在圈内圈外,都很低调神秘。网络上能搜到的,基本是就是些作品,以及正儿八经的采访。 “你看看你这脾气。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能稍微改改,以你的实力,绝对不止是现在的名气。” 名气,无所谓。 裴知溪对这番说辞无动于衷。 副院还在叨叨,“你知道首席的位置将来肯定是你的,你也得为我们剧院的效益考虑一下吧,你看看这次是多好的机会……” “我只负责跳舞。” “行!就你清高!” …… 十几分钟,最终这场对话不欢而散。 裴知溪走出办公室,发现陆舒就站在对面,背靠着墙,一直在等着自己。她说:“不是让你先走吗?” 陆舒问她:“被骂了?” 裴知溪朝她走了过去,也问她:“你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