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有些傻眼,大人从来没这么……这么反常过,像是中邪,对,中邪! “芙蕖,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请求你,你能再回我身边待一段时间么?”如果是全身心投入,她身边需要一个得心应手的助手,除了瑶君,这丫头最了解她的习惯。 “可以……可以把敏儿带上么?”女儿还太小,她不放心把她放在西京。 望着镜子里的芙蕖,樱或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不担心我把你们娘俩的命搭上?”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能答应跟她共患难,这感觉很不错。 “……”摇头,大人不会拿她们的性命开玩笑,每一次,她都会把她身边的人安顿好,不管是她,还是瑶君,亦或其她姐妹,活着的,她会让她们如愿以偿,死去的,她们也会完成她们的遗愿,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好。”放下剪刀,看一眼铜镜里的自己,“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荧惑守心。”她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说的话,做的事,都是随太后的心、太后的意,这最后一次,也该随自己了。 他曹彧从豫州到都城,这盘棋虽遍布艰险,却走得风生水起,偶尔也该有些障碍才是。既然他去了北郡,那她也该到他的南郡插上一脚——这才叫公平。 %%%%% 二月底,谷雨至—— 北方的冰雪刚刚融化,加上连日来阴雨不断,“金甲关”内外泥泞不堪。 昨夜刚攻下金甲,将士们正全身湿漉漉地打扫战场,中军帐刚拆,曹彧和董牧等人正站在淅沥沥的小雨中低声交谈,商量着该如何攻克下一座关卡。 一匹快马穿过营门外的栅栏,奔至曹彧等人跟前,“将军,南郡战报!”传信兵道。 南郡战报?! 众人诧异,南郡何来的战事?难道陈楚两国狗咬狗咬完了?这么快又携手来找齐国的麻烦? 曹彧抹掉额头的雨水,接过传信兵手上的战报。 “将军?”因曹彧蹙紧的眉头,董牧出声询问。 曹彧将战报递给董牧。 董牧看罢,更加疑惑,“孙捷?孙捷不是驻守西京?怎么会攻打南郡?而且——他哪来的三万大军?”西京驻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有余,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不要慌。”曹彧思索半下,遂道:“告诉前军张辽,马上急行军,务必在明晚之前抵达云霓关。”想围魏救赵,那就看看到底谁的动作更快。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十日之后,云霓关被围,同时北郡通往西京的通道被断,太后和王上被孤立于北郡之内。 而此时的南郡,豫州通往燕岭的粮道也被切断。 双方都没有向各自的后方伸出援手,似乎都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 初夏的夜晚,虫名不绝,繁星点点。 曹彧坐在案前,望着一只跌进油灯里垂死挣扎的飞蛾失神。 时漏滴至子时,一抹黑影进到帐内。 “说。”曹彧伸手捏起灯油里的飞蛾。 黑影道:“孙捷在豫州西的大溪镇囤积粮草,看态势,并没有挥军北上,解救太后和王上的意思,不但如此,近来还在南郡一代遍贴布告。”将一张布告奉到案上。 曹彧打开看,上书:秦川曹家,谋朝篡位,挟持王室,兴兵内乱,致国无宁日,害民不聊生,实乃真奸贼,齐民当讨之。 写得很实在,句句属实,就是漏写了一项,应该还有“宿君妻,荒淫无道”——看来她还是顾忌到了儿子,把这一项给摘除了。 倚在榻上假寐的董牧起身插话,道:“将军,豫州的精兵全在燕岭,再不派兵回救,恐怕撑不了太久,豫州一丢,南郡粮仓恐生变故,对东北战线的打击可不是一点。” “……”他不是不愿救,而是不想这么快打破目前的战势,他现在就像是一块被点燃的柴木,东面是强赵,西面、北面是太后,一旦南面也开战,那就是四面受敌,打的越急,燃的也越快,他不想在内战上耗到油尽灯枯,所以才会让豫州的守军一直撑到现在——那女人究竟是发了什么昏,居然不顾太后的安危,非要与他同归于尽!如此下去,齐国恐怕离亡国不远了! 她不舍得,还是他不舍得? “继续北上!”他仍然决定继续北伐! 于是,南郡继续遭王军蚕食—— %%%%%% 夏至过后,云霓关攻破,太后和王上移居最后一关——杨岭关。 小暑之后,杨岭关外,三万曹军兵临城下! 同月,西京发布王榜——年仅两岁的王子曹未称王! 齐国再写新史,继东、北双王并立之后,再创东、西、北各一王,三王并存!史称“三王分齐”。 立秋次日,豫州终于被攻破,以豫州为界,豫州以西全部归“西齐王”所有。 中秋当日,被围近两个月的“北齐王”派太尉詹旭出关与曹彧谈和——愿派人往西京说和,预以豫州换取太后和王上的安危。 曹彧勉应之。 寒露节气后,“西齐王”终于有所回应——同意以豫州换取太后和王上,但必须附带归还“云霓关”和“杨岭关”。 “这不可能!”曹重拍案而起!云霓关是西北要塞,得云霓关者,可控半个西北,他们花尽力气才得到的东西,怎么可能双手奉还!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西齐王”的使者——原司农局的丞官“郑俱”起身,预就此退出三方和谈。 “北齐王”使者詹旭,见状赶紧出声阻拦,“慢慢慢——有话慢慢说,才刚坐下,怎么就要走?小侯爷息怒,郑大人,您快请坐。”虽说是三方和谈,其实说白了,是人家“东、西”两家有说话的权力,他们“北家”现在只剩一座杨岭关,还被曹军团团围住,几乎弹尽粮绝,若是和谈失败,那可就是全军覆灭的后果,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各位,咱们都是齐人,昔日也曾同殿为臣,眼下虽说政见不合,但毕竟是一母同胞,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要不咱们坐下来再商量商量,看能否各退一步,尽快结束这刀兵相向的局面,也免得外人乘虚而入!” “詹大人所言极是。”“东齐王”这边的蔡长文和颜悦色道:“眼下诸国虎视眈眈,内乱若再不停止,恐怕齐国之危还在后面。” “对对对,蔡先生说得是。”詹旭到也算能屈能伸,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天居然要向这些无名之辈陪笑脸,也实属不易。 在詹旭的左右说和下,三方和谈因此重新开始——各家到底该拿出多少诚意,那就只能看谁的底气足,谁又掐住了谁的喉咙……总之,正如丁叶所说,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 %%%%%% 最终还是他曹彧舍不得让齐国败亡。 正所谓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她梅樱或没有逐鹿中原的野心,所以她敢同归于尽,他曹彧做不到是因为他的目标不在这儿,而在齐国以外的地方,所以她现在掐住了他的喉管,断掉豫州的粮道,让他在短时间内失去后方保障——如果不是他急于在年底前收复北郡,为诸国之争占据有利地势,也就不会有这可笑的三方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