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卿刚从18层某面墙上贴着的破旧广告画后面,找到了一张线索卡,写的是:【糟蹋五谷者,判第十二层】。 他注视着前方南银纱的背影,思忖片刻,很客气地开口。 “南小姐。” 南银纱继续向前走,没回头:“说。” “我只是好奇,你这把刀是出自谁的手艺。” “我养父,他是镇子上的铁匠,各种器具都会打,最擅长铸刀。” “你的……养父?” 她停住了脚步:“对,是养父,六七岁把我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没有血缘关系。” 诚然,这个答案在晏之卿意料之外,他甚至沉默了一下。 “既然如此,南小姐似乎并不应该和‘不孝双亲’这个罪名挂上钩。” “怎么不应该?当然应该。” “为什么?” 南银纱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席地而坐,她微微眯起眼睛,笑容显得很是轻蔑。 “这不去年么,自称我亲生父母的人找上门来,他俩这些年在海外经商富裕了,还生了个儿子,儿子得了重病,想给我养父一笔钱,换我去捐个肾。” “……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她漫不经心一挑眉,“我不乐意,我养父就用这把刀,把那俩混蛋轰出去了。” 养父南松面相凶,年轻时就好逞勇斗狠,为此脸上留了疤,还瘸了一条腿,他大半辈子bào躁酗酒,是那一带谁也不敢惹的狠人。 尽管父女俩相处得这十几年,没有一天不在吵架,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密融洽,但关键时候,他还是会本能地袒护她。 后来他就将这把刀送了她,当作她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送你归送你,你这丫头疯疯癫癫的,可别出去惹事,老子不给你背这个锅。 结果当晚,南银纱就被绑定了无常系统,穿越之前还在端详这把刀。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有了刀,让她即使在黑暗中行走,也会更有底气。 晏之卿叹息:“你一定还能回去见他。” “看命吧,其实他没了我,生活负担反而能少一点。”南银纱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勾勾手示意,“行了,别闲聊了,把那本书拿出来看看。” 晏之卿依言从怀里摸出那本糊满血的旧书,书的边角破破烂烂,huáng皱的封面血迹未gān,隐约露出一些字迹。 他垂眸,仔细辨认。 “写的是……《地狱图鉴》。” “地狱图鉴?”南银纱反问,“里面画了什么?” “画得很潦草。” 晏之卿一页一页地翻阅,书页虽然也沾了不少血,却依然能够看清楚,那些画着奇奇怪怪小人儿的插图。 没有任何文字注解,也没有序号标注,画工的确很潦草,单靠插图内容判断地狱层数,还是有几分难度。 他沉吟着:“顺序好像也是打乱的,比如这第四页,画得应该是第九层的聚众yín.乱。” “为什么你能认出聚众yín.乱?” “因为内容简单明确。”他微微一笑,把书递近她,“南小姐你也认得出。” 第四页的插图,明显是一群男男女女在大chuáng上,你那啥我,我那啥你,互相之间天雷勾动地火……的场面。 南银纱无语:“行,知道了。” 眼看着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能明白个所以然的,实在没有几幅图。 她看了晏之卿一眼:“你冒了那么大风险拿这本书,结果用处也不太大,无非是……” 话语戛然而止。 在与晏之卿眼神jiāo汇的瞬间,她清晰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和意外。 她顿了数秒,似有所感,猛地低头,迅速将那本书又翻了一遍。 半晌,一阵寒意,悄无声息袭上背脊。 十八页,这本画着地狱各层场景的图鉴,总计十八页。 而参加这场游戏的玩家一共十九名,事实上,就和从古至今的民间传说一样…… 真正的地狱,只有十八层。 第7章 调香师 原来你挺能打啊? 十九名玩家,对应着十八层地狱。 原来不是系统改了设定,这就是规则。 玩家队伍里,从开始就多了一个人。 现在想想,之前也并非毫无迹象,系统其实也算暗中给了蛛丝马迹。 比如十九人的长桌,左右两边各九张座椅,尽头单独的那张座椅,椅背花纹和其他的都不同; 再比如一楼大厅的答题板,除了姓名木牌和数字木牌之外,还有两块单独的空白木牌,那应该是放在最后一行的,寓意着十九层不存在。 气氛一时沉重,南银纱和晏之卿对视了好久,最终还是晏之卿先行开口。 “虽然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那张特殊线索卡,‘永生者藏于姓名’,是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