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书生与笨蛋狐狸

陈秀才从猎户手里捡回一只灰扑扑的小狗,原本只想拿它来看家护院,洗了洗发现竟是只雪白的小狐狸!狐狸就狐狸吧,可这一点点大的小东西胃口咋那么好?几乎要把他这穷秀才吃到去要饭!好在冬天冷,读书时可以拿这黏人的小东西当手炉,睡觉时又可以当脚炉!勉强还算有点...

雷劫
    “鬼宅”是个典型的江南院落,粉墙黛瓦,前街后河,穿过正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井,后院两层楼。

    陈隐从前没生计时,遇着乡邻点坟穴兴土木,他也会帮着行些堪舆之术,因此略通些风水。

    他只见这宅子阴气极重,门对长街是个箭冲之位,里面还建了极少见的回字廊。北方玄武位黑水,乃是八卦的砍宫,是个至阴之地,偏巧这宅子的北门居然还是条河。

    要说江南宅院大多都是临河而建,也没甚奇特处,只是不巧这房子临的水却恰是个河道的折回要冲,因为水流湍急,还在那里建了个大水车。

    大约是一直传说闹鬼,房子早已荒败无人打扫,天井的石板缝和井台上长满了杂草,背阴的地上尽是青苔。

    可戎吉对此却浑不在意,怀里抱了只母鸡,蹦蹦跳跳地往后院的二楼上走,脚踩在木质楼板上,吱吱呀呀地响,惊起了藏在暗处的几只蝙蝠,绕着房梁扑啦啦一阵乱飞。

    秀才背着大书匣站在天井里,仰着脸往楼上看:“这地方很久没人住,脏得很,你不要到处乱跑!”

    戎吉忽地从二楼檐廊露出个脑袋来,手里捏着一小朵白蘑菇:“床框子上摘的,可以吃吗?”

    陈隐连忙说:“不可以!”

    “哦。”戎吉本已张开了嘴准备把蘑菇往里面塞,听他这样说,只得把蘑菇随手丢开,“确实有张拔步床,很大,不过没有被子褥子。”

    “我们还是走吧!”陈隐对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很不感冒,他虽从小就生活在江南水乡,但也少见有这样阴湿的,只觉得背上有阵阵寒意渗进来。要他晚上睡在这里,还不如直接睡大街。

    “你怕鬼?”戎吉几乎大半个人挂在廊外,睁着好看的杏眼,他觉得从这个角度俯瞰陈隐有点好玩:陈隐抬起头,整张脸都朝着他,像是怕他要掉下来,微微张开了双臂,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陈隐很想说自己不怕,但这几天接连见识了两次诡异的事件,无论是那条会讲话的黑蛇,还是能指挥四个小鬼跳舞的道士,都叫他毛骨悚然。

    若戎吉是个专门捉鬼的也就算了,可这小家伙明显是个菜鸟,而且打妖怪还不收钱。

    “你看这宅子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少年答得干脆利落,忽然双手一撑直接从二楼跃下,稳稳地掉落到秀才面前,正同他鼻子尖对着鼻子尖。

    陈秀才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

    方才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是防着戎吉要从二楼掉下来的意思,却忘记了这家伙有一身飞檐走壁翻墙过瓦的好本事,根本就摔不着。

    戎吉看陈秀才被自己吓到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嘿嘿嘿地笑起来。

    “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太好呀?到底是坐南朝北不吉利,还是坐西朝东不吉利来着?我忘记了呀!哎哎,风水课最无聊了,我都没有仔细听。”

    戎吉满不在乎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不过这里挺宽敞的呀!小动物也多!就是我不太喜欢吃蝙蝠和老鼠,这些小动物也没什么用。”

    上课不仔细听,居然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陈隐有点儿无话可说,只得劝道:

    “还是去看看别家客房吧?实在没有,打听一下附近人家有没有空屋,或者去寺庙里歇宿也好。

    戎吉住了两晚土地庙,早已厌烦得不得了:“我才不要住在庙里!我就要住在这!有个鬼,出来玩玩也好呀!怕它做甚?”

    陈隐见他执意如此,也无法阻拦,但他到底不敢住在后院房里。两个人各退一步,卸下两块内宅的门板来,在前厅搭了个临时床铺。

    幸而是夜天气甚是闷热,没有被褥只是有些硬,倒不至于受冻。

    秀才头枕着书匣合衣躺下,戎吉似乎觉得这样也很有趣,躺在他边上,然后翻了个身,把脸朝向陈隐。

    “秀才秀才!你读的书多,你来讲个故事吧?”

    “故事倒是没有,但如果我爷爷还在,知道我们睡门板,定是要挨打的!”

    戎吉不懂:“为什么呀?”

    秀才说:“你没听过吗,家里死了人,都是睡门板!将门板拆下来停尸首,这叫叫停尸拍子。所以活人睡在门板上,很不吉利的。”

    戎吉“哦”了一声:“可楼上有床,你又不肯去睡。”

    陈隐气得半死:“长蘑菇的床,我才不睡!”

    他又大大地睁着眼睛,盯着房梁看:“戎吉,方才你可听见那客栈老板说,只要有人住进这里,就断没有活着出去的道理?晚上若是有什么蹊跷,你可不要睡得太死!”

    “啊哈哈哈,你是不是害怕呀!害怕你就承认好了,我会保护你的呀!”戎吉笑话他。

    秀才说:“你不是要听故事吗?话本故事上都是这样说的,半夜里书生在一个闹鬼的房子里借宿,房梁上忽幽幽地飘下来一个女吊死鬼,舌头拖得老长,还穿着红颜色的裙子。因为吊死鬼离不开吊死的房子,就好像淹死鬼离不开自己淹死的那条河,所以他们都需要寻找替死鬼?等有人替他们死了,他们才能投胎。”

    戎吉四仰八叉地在门板上躺平,看看房梁,笑道:“那里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会捉鬼的,你忘记啦?”

    陈隐对他的大言不惭叹为观止:“昨夜里那四个鬼要扑邢老头的时候,到底是谁在房梁上直叫唤‘快来个人打死它’?怎么没见你显神通亲自下去捉它?”

    “啊呀,这种多行不义的坏道士,会有天雷收他的嘛!”戎吉对秀才的嘲讽不以为意,“而且不是有你那条法宝在老头手上?他一丢出去就可以引雷。”

    “我正要问你,你在我的腰带上做了什么手脚?怎么会变出一条金龙来?”

    戎吉不以为然:“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悄悄抹了一点引雷粉在上面。不过雷劫是很现世报的东西,即使没有引雷的媒物,那个道士恶贯满盈,也快要完蛋了!”

    “所以,你放心好啦!”他伸出一只手,故作老成地拍了拍秀才的肩膀,“有我在,没鬼会来害你!要不然这样,我就睡在房梁上,帮你看着吊死鬼。如果敢有哪个鬼在这里露头,我一下子就捉住她,决不叫她飘下去找你!”

    陈隐只“哎”了一声,还未等他反应,那少年戎吉已嗖一声攀上房椽,窜上了房梁,在那里盘腿坐下,朝下面笑道:“嘿嘿!胆小鬼秀才!”

    陈隐:“……”

    “你快不要闹了!这样还能睡着?小心一会儿睡迷糊了掉下来!”

    戎吉大约觉得这位置有点好玩,很敷衍地朝他挥了挥手,表示不会。

    陈隐无法,只得复又躺下。他大约也是白天赶路累得紧了,兼之这几日都未曾好好睡个囫囵觉。此刻有戎吉在房顶上守着,觉得安心不少,竟真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就这样不知迷糊了多久,前门竟然自己吱吱呀呀地开了。月光如洗,一大片皎白颜色照进屋子里来。

    陈隐隐约觉得那月光甚是晃眼,竟被刺醒了。正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忽看见旧时一个同窗走了进来。

    他认得出此人姓刘名昆,字南奇,自小也是在他爷爷的私塾里念过书的。此人聪明非常,大陈隐三岁,比他更早一科就考中了秀才。

    刘秀才家境和陈隐差不多,父亲早逝,房屋田宅一概典的典,卖的卖了,家里只还有一个母亲。因和陈隐同病相怜,因此两个人平时关系不错。

    当然陈隐更惨,他家连个可以看顾自己的老母亲也没有。

    三年前,刘昆上省城赶考,结果竟一去不回。有人说他是在死在外头了,又有人说他只是失了盘缠,一时回不得乡。

    因省城与他们县城也并不太远,故此刘昆的母亲曾托了好几个乡亲去省城探问儿子的下落,但竟始终没人得知他的音讯。

    这简直成了乡里的一桩疑案!

    陈隐和小王猎户他们一干同窗心下不忍,也都时常去探望刘昆的母亲。不曾想现在居然在这里碰上他。

    陈隐心中一喜,脱口便说道:“你竟也在这里?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

    那刘秀才月光底下一张惨白的脸,见了他,一揖到地道:“子初贤弟,多年不见了!幸得有友如君,看顾我老母。此番情谊,愚兄我来生不忘。”

    陈隐却不理他这些文绉绉的废话,一骨碌从床板上坐起来,急要上前去拉他的手:“你且不要讲这些话,你知不知道,你老娘在家里惦记你,日日以泪洗面,连一双眼睛都要哭瞎了!你倒在此间勾留!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月光底下的人见他上前,急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个悲苦的笑,说道:“子初贤弟莫近前来!你也莫要惊怕,且听我说。我不是有意勾留此间,只是我身死已然三年了!今得知贤弟经过此地,特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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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怎么办!我有点害怕!>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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