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玉容心思深。倘若在偏僻点的地方,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倒不如在空些的地方,闵玉容行事好歹也会顾忌着些。 更何况这里的角度不错。如果有人从花园门口经过,随便往这儿看一眼就能瞧见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闵玉容走到了君兰跟前,压低声音气道:“我问你,前些日子刘妈妈去侯府,是不是你做的!” 无需多言,君兰也听出了她讲的是什么。正是那日闵玉容求侯夫人,想要跟着一同在洛家学堂上课之事。 君兰道:“六姐姐说笑了。刘妈妈可是老夫人身边的,我怎能差遣得动。” “就是你!”闵玉容看她不承认,愈发气恨,“别想着能否认过去。我打听过了,那天你身边的小丫鬟回家了一趟。没多久刘妈妈就出门了。怎么那么巧!要我说,就是你心太黑,故意让人这么做的!” “六姐姐太多心了些。”君兰的语气愈发清冷,“六姐姐若是闲得无事,倒不如多想想怎么待人更和善些。免得镇日里只想着些歪点子,倒是搅得自己心里不得安宁。” “你什么意思!”闵玉容恼火至极,上前半步bī近,“你别仗着自己去了思明院,就以为自己真是得了九爷高看了!你在那里不过是个奴婢!” 这话说得难听。 洛青渝早在刚才已经发现君兰不喜这个“六姑娘”堂姐,只不过想着这是闵家的事情所以不耐烦插手。 听闻这几句话后,她终是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冷笑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有你这样的姐姐么!” 洛青渝衣着较为朴素些,身穿藕荷色刻丝综裙,未戴其他饰物,只在耳上缀了两个米粒大小的珍珠坠子。但看打扮的话,甚至都比不上闵玉容。 故而闵玉容没看得起她,听闻后反嘲道:“我怎么样与你何gān?不过是个破落户而已,来到我闵家摇尾乞怜,如今倒是指责起我来了!” 因想着这姑娘是巴结着闵家而出现在此,所以闵玉容并不惧她。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 洛青渝气得脸色铁青,指了闵玉容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闵玉容冷笑道:“我和君兰说话,关你何事!”说着抬手推了洛青渝一把。 洛青渝一个不察被她推得连连后退。 君兰紧张极了,赶忙去扶洛青渝。幸好她及时拉了一把,洛青渝这才免于被摔之苦。 “闵玉容你这是做什么!”君兰火了,朝旁边瞥了一眼后,也懒得留给她最后的颜面,厉声喝道:“莫要在这儿作威作福!” 闵玉容叱道:“我作威作福?明明是你仗着自己有人撑腰,为非作歹!告诉你,以后给我走着瞧,莫要让我再看到你。若我知道你再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我可对你不客气!” 她怒气上涌,正待继续呵斥的时候,伸手传来了个妇人声音。 “哟,闵六姑娘是么?大老远地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觉得依稀是您,婢子就过来看看。没曾想,还真是您。” 这话里带着笑意,且语气也十分和善。但听出来人的声音后,闵玉容的额上却即刻流出了汗。 她慢慢转过身去,很有些不自在地朝来人笑了笑。 “袁妈妈,您怎么来了?” 说着她就朝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怒瞪过去。 丫鬟们无奈地朝她苦笑。 原来,袁妈妈身后跟着的是府里老夫人身边的刘妈妈还有大丫鬟金珠。 她们两人不准丫鬟们乱说话,丫鬟们就一动都不敢动。不然的话,到时候老太爷和老夫人责罚起来,她们怕是要担下全部责任。 袁妈妈上前走到君兰和洛青渝中间,一手拉过一个,上上下下打量遍了,确认二人无碍后,方才暗松口气,笑道:“幸好婢子来得巧。可是让八姑娘和俞姑娘受苦了。” “渝姑娘?”听到袁妈妈对洛青渝的称呼后,闵玉容不由得愣了下,“您认得这个……” 破落户家的女儿? 袁妈妈先前已经听到了闵玉容之前说的那些话,即便闵玉容未把话说完,也已经知晓她在说什么。故而道:“是,当然认得。这位姑娘是世子爷的堂妹,关系略远,却也是本家姑娘。想必六姑娘是头回见到吧?” 闵玉容没料到这么个看起来破落户出身的竟然会是远宁侯府的亲戚。她的脸一时红一时白,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袁妈妈并不理会她,而是亲手搀了君兰,边往前走着边道:“今儿婢子过来是专程来找八姑娘的。” “找我?”君兰讶然说着,顺手拉过了洛青渝同行。 “是。”袁妈妈声音高亮地道:“夫人说,眼看着将要过年了,到时候大家聚一起的时候怕是要少了许多,直到来年灯会后怕是才能再凑一起。就说要举办个品茶宴,请了姑娘过去品茶。” 闵玉容听闻后,紧走两步想要跟过去多问几句。 刘妈妈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她跟前,笑道:“老夫人听闻六姑娘在梨花巷迷了路,特意遣了婢子来给您引路。” 一旁,金珠把红莲从闵玉容的丫鬟手中拉出来,说道:“哪还劳烦妈妈您了?我带姑娘去吧。” “你去和红莲跟着姑娘,”刘妈妈头也不回地与金珠道,“这儿有我。” 听闻这话,金珠再也不耽搁,拽了红莲一把急急地去追君兰那边。 闵玉容踮着脚忘了眼远走的袁妈妈。 刘妈妈侧身往她跟前一挡,朝旁探手示意,“走吧,六姑娘。婢子给您引路。” 闵玉容只能不甘不愿地被刘妈妈“请”出了梨花巷。 * 去侯府做客的事情,君兰并未立刻答应下来。只因她还不确定自己那日里身体状况究竟怎样。 不过,侯夫人早已晓得她的情况,就让人与她说了,宴席还有四五日方才到,这些时候差不多够她“养身体”的了,想必能够参与。所以给了她张请柬,邀请她若是得空的话,一定来玩。 说来也巧。 就在品茶宴的一天前,君兰的身体完全“康复”。甚至于还去参加了洛家族学的课程。 因此宴席那一日,她便顺理成章地准备妥当去参加。 原本君兰思量着只要打扮齐整了过去就好。谁知闵老夫人对她这次的参宴尤其在意,特地给她另准备了一套裙衫还有一套首饰。 “兰姐儿打扮好了,咱们闵府脸上也有光。”老夫人亲手把镯子套在了君兰的腕上,“到时候咱们兰姐儿往那一站,都问谁家姑娘那么漂亮?我就说这是我家孙女儿。指不定旁人怎么羡慕我。” 闵老夫人这次也受邀参加宴席。 此次参宴,她十分重视。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侯夫人商议。故而对君兰也花了很大的功夫去打扮。 少女身穿绯色洒金梅花纹锦琵琶襟上衣,配云锦襕边长裙,发髻上缠着玛瑙珠串,腕上戴着环珠九转玲珑镯。娇俏明艳,光彩夺目。 闵老夫人越看越喜欢,搂着她与高氏道:“你啊,生了个好女儿。瞧瞧这孩子的模样,可真是万里也找不出个这么出挑的来。” 高氏欣喜地瞥了眼君兰戴着的首饰,道:“也得多谢老夫人看重兰姐儿,兰姐儿才能得了这样好的机会。” 虽说侯夫人邀请君兰不是因了老夫人的关系,可漂亮话谁都爱听。 老夫人没有驳斥,与高氏笑说了几句后便打算动身离去。 出了屋子前行几步刚要离开恒chūn院,盛嬷嬷就迎了上来,笑说道:“老夫人,这次不若让婢子服侍姑娘出门吧。” 人逢喜事jīng神慡。 闵老夫人觉得自己盘算的事情有望,今儿心情不错,问道:“倒也不用麻烦你。我们身边伺候的人够。” “不是婢子的关系。”盛嬷嬷道:“九爷刚刚晓得这几日要出门去,所以要亲自送姑娘去侯府,顺便路上再叮嘱姑娘些这几日要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