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梁山伯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后,便从屋内拿出一柄挂在墙上装饰用的剑器,在院中习练了起来。 奕剑术并无定式剑招,一切都是率性而为。 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将肉身和剑术技巧发挥到极致的巅峰剑招。 因此十分精妙绝伦,威力颇为恐怖。 梁山伯在挥砍之间,剑器交织,但见寒光一闪,空气中便带起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似乎连空气都在微微颤抖。 一边演练,梁山伯脑海中还一边浮现出奕剑术的精髓。 “剑乃百兵之君,所谓奕剑,便是对弈之意。” “越是演化,越是精妙。” “兴之所至,剑随心走,以心合剑,以棋御剑,可杀伐、可守御、似虚若实,虚虚实实!” “假作真时真亦假,若敌被迷惑,虚亦可化为成实,出其不意,才能瞬息格杀!” “而十步之内,便是奕剑精髓。” “依靠剑招演化,自成十步天地,一旦踏入,剑光一落,则敌手立刻身首分离!” 在脑海中细细品味着刀法的精髓,梁山伯手中的长剑也愈发精妙绝伦。 初始尚且还可见到剑器身影。 到了后来。 剑器已经彻底化作虚影。 而到了最后。 甚至连梁山伯的身影也难以看清,只能看到漫天剑影在整个院中交织。 与此同时。 一股冷冽杀伐的气机,弥漫在院中。 难知过去多长时间。 “恭喜宿主,奕剑术大成圆满,踏入最高境界:超凡入圣!”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提示声。 却是奕剑术已经迈入超凡入圣的境地。 缓缓收功,看了一眼系统的信息,梁山伯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喜色。 奕剑术超凡入圣,至此光凭这一身剑术,便可登临此世巅峰。 万人敌不敢说。 但若持一柄上好的剑器,哪怕百人当面,也怡然不惧。 “看来该寻一柄剑器为好。” 心中如此想着,梁山伯还剑归鞘,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待到气息平稳之时,便准备回转屋内,洗漱一番。 但却见陈道元走了过来。 此时是秋季,秋雨刚停,早上的清晨寒意极重。 远处山中也被蒙上了一层水气,山间秋风阵阵,肃杀万物。 梁山伯连忙上前,行礼打着招呼:“老师这么早就醒了?” “年纪大了,睡的不多。” 陈道元笑着说道。 又见梁山伯手中拿着剑器,身上也是大汗淋漓,一副刚刚习练过的情景,不由问道:“处仁这是在习练剑术?” 梁山伯说道:“回老师,学生每日读书,时间久了觉得身体有些虚弱,因此这才习练一些剑术,打算强身健体。” 闻言。 陈道元点了点头,赞通道:“锻炼身体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你习练剑术之事,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 东晋有崇文轻武的风气。 士族子弟都讲究一个高冠大袖风度翩翩,对于需要汗流浃背下苦功夫的武艺十分不屑,认为这是下等流民和破落户才会学习的。 哪怕是君子必备的剑器,练了也会遭人鄙视,连寒门庶族都不屑一顾。 事实上。 近些年来,不少所谓的名流士人,甚至提议将剑器剔除出君子傍身之器的行列。 而陈道元身为名儒,自然对练剑并不介意。 但即便如此,见了梁山伯习练剑术,也会叮嘱一番,防止被外人得知,影响他的清誉。 “老师提点的是,学生明白。” 对于老师的话,梁山伯自然是恭敬的应答。 只是心里怎么想,则是另外一回事。 …… 接下来,梁山伯又在陈道元家住了两日。 这两日,便一直随着陈老夫子学习经文,遇到一些经文上的疑惑梁山伯都询问出来,而陈老夫子也都悉心解答,使得梁山伯受益匪浅。 第三日,梁山伯这才拜别陈师。 离去之时,陈道元专门修书一封,让梁山伯带上,好让他前往会稽时,可拜入孙绰门下。 师徒分别之际,陈道元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因为他很清楚。 梁山伯此去会稽求学,紧跟着便是登高雅集,官人定品。 以他的才学,必然能顺利定得品级,甚至从此一朝闻名,州郡皆知。 届时。 他们师徒二人再次相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而陈道元的年纪也大了,说不定下次再会,便是天人永隔。 “陈师,请留步吧!” 见着陈师想要出门相送,梁山伯心中也不由叹息一声。 前身跟在这位陈道元老夫子门下求学数载,两人亦师亦友,结下深厚情谊。 如今一朝分别。 在这个时代,出一趟远门何其不易? 这一别,便可能是永别! 虽然自己与陈老夫子相处不过几日,但陈师对他关怀备至,几乎是有问必答,从不藏私。 哪怕是梁山伯也是心中十分感动。 念及此处。 他也不由悲从中来。 当下便道:“陈师待我如子侄,山伯待陈师亦如叔父,承蒙陈师多年教导,山伯感激不尽!今日一别,还望陈师千万保重身体!” “我的身体无甚大碍,你不用担心!” 陈道元摆了摆手,有看着梁山伯伤感的神情,不由笑道:“又不是天人永别,往后再难相见,何必做这般姿态?” “而且……” “不管如何,我还要等着你名扬天下了!” 说到这里,陈老夫子笑着说道:“老夫早年曾学过观相望气之术,虽不精深,但也能看出一二。” “如今你天庭饱满,眉心清气萦绕,头顶气运升腾,正是大吉之兆,此去必能得偿所愿。” “或许要不了多久,便可名扬州郡,震动江左。” 闻言,梁山伯笑了笑。 也没多说什么,仅仅只是再次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陈师,珍重!” 说罢。 径直转身,伴着偶尔响起的秋蝉鸣声,一路渐行渐远。 身后。 陈道元驻留门前,目送梁山伯远去。 直到后者消失在眼前,这才收回目光。 正想转身进屋。 可谁知自己的老管家却拿着一卷绢书,从偏院内跑了过来。 “老爷,梁少郎在偏院屋内,给您留了一封书信。” 闻言。 陈道元眉头一皱,接过这封书信,发现竟是一首诗。 这一看之下。 顿时悲从心中起,眼泪便滴落下来。 却见信上只有寥寥几十字—— 先秋蝉一悲,长是客行时。 曾感去年者,又鸣何处枝。 细听残韵在,回望旧声迟。 断续谁家树,凉风送别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