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他和她之间不算和谐的对话之后，宁序已经起码有两三天的时间没见过卢凛垣了，她不知道自己那番话为何惹得他动怒，思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在那之后，她接到了他的助理柯论的电话，“暗中调查您的消息，很抱歉，宁医生，”
“没关系，反正那些都是事实，”
“其实或许您有没有想过，卢先生让我去找人调查，不过是因为关心您，因为您总是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放在心里，从来都不说，他只有用这样的办法才能靠近你几分，”
因为柯论的话，宁序有些头疼。
她又问了自己一次，真的考虑好了吗，和卢凛垣提出离婚的决定真的不后悔吗？
……
宁序今天实在有些不走运，早晨上班差点因为堵车误了时间不说，中午和岑溪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在食堂，被人不小心泼了一手臂的番茄鸡蛋汤，当时手臂就红起来了，幸好处理的及时，用冰块及时敷了之后又涂抹了烫伤药膏，疼痛稍微缓解几分，下午又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病人指着鼻子骂的狗血喷头，最后护士长插着腰骂回去了，女病人走了之后，护士长看着一直低着头鹌鹑样子的宁序苦口婆心，耳提面命，让她不要态度这么好，被人骂了，也要反抗一下。
所以在延迟了两个小时才下班的时候，宁序的忍耐力已经濒临爆破边缘，等到彻底冷静下来，肚子饿这件事情就忽视不了了，她去牛肉面馆，刚坐下来点好餐，转头的那一瞬，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好看的女子的时候，就更加后悔，她今天为什么要来这吃饭。
勒琳臻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宁序？”
接着那抹纤细的身影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步子有点急，但依旧自成优雅。
记得好友楚辞曾说：“因为工作缘故，我见过勒琳臻几面，虽然见过太多顶尖模特，不过，她那张脸还真是让我难忘，阿宁，讲实话，虽然我和你关系更好，但是我不得不公正地说一句，她笑起来，可比你乖巧恬静多了。”
这话宁序也同意。
以前储乾师兄也说过，本来以为你是温室的花朵，没想到是个野生的仙人球。
她和勒琳臻似乎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第一次便是三年多之前，勒琳臻牙疼来医院检查，挂的号恰好是她的，第二次是她要和卢凛垣结婚，在卢家老宅见到气色有些不好的勒琳臻，之后因为老爷子的缘故，也见过一两次，但她记不清楚了，勒琳臻在她面前站定，宁序看着她，淡淡地笑：“你有事吗？”
卢凛垣对情绪拿捏的很好，宁序看的久了，也就跟着学了点皮毛。
勒琳臻神色有点复杂地看着她，声音柔软：“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有些吵闹，“我要在这吃饭，已经点好了。”宁序并不是很会和不熟悉的人交谈，所以婉言拒绝。
谁知道勒琳臻倒是也不介意，微微地看着她笑，大大方方坐下来：“那你吃完，我们换个地方？”
服务员端着宁序点好的牛肉面放在她面前，她捏起筷子，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她发现她终究还是没能有卢凛垣那样高级的段数。
她最多也只能作出冷静的模样，但是他的那些从容，她无法成功表现出来。
勒琳臻沉吟了一下，说：“你等一下，我打一个电话，马上就好。”
她离开几步给助理打电话，宁序无意要听，但是断断续续的柔和的女声还是混着微风传了过来：“对，要在外面待一会…………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回去就好……嗯。”
接着她走回来，冲着宁序微微歪着头，看着宁序已经放下了筷子，在那用消毒纸巾擦拭手指，嫣然一笑：“吃好了吗？那走吧。你是要喝茶还是什么？我知道附近有几家茶座，还是挺不错的。”
要是勒琳臻态度稍微不好一点点，宁序觉得自己都能干脆利落地回绝掉。
但她最头疼的就是，眼下勒琳臻这种坚定又温柔的态度，叫她完全没有办法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偏偏自己又并不想和她聊天，而勒琳臻这种坚定的态度，就这样轻易就被戳中了她的软肋。
两人在牛肉面馆不远处的一家茶座相对而坐，一开始就有轻微的冷场，宁序打定了主意不主动开口，后来勒琳臻问：“最近工作忙吗？。”
她点点头：“挺忙的。”
“我也最近有点忙，不然想和你早点约时间聊聊的”
尽管宁序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有点回不过神。
自从她发现勒琳臻喜欢卢凛垣之后，总觉得面对勒琳臻的时候，有些不舒服。
而且勒琳臻这么一副温柔的模样，实在让宁序有点难以接受。
她只能有点僵硬地坐着，无法撒谎也无法冷脸，于是只好微笑，笑的腮帮子都隐约有些疼了。
“上次在老宅，隔着书房的门，我都听见老爷子摔了东西的声音，”勒琳臻偏着头对她温柔地笑，“是你惹的老爷子动怒了是不是？”
宁序不置可否，心想，当时书房里除了自己和老爷子，也没第三个人啊，点点头。
“爷爷很看重你。”
“啊？”宁序懵了，“若是不看重你，根本不会因为你，引起半分情绪的，我看的出来，爷爷虽然不说，但是，很看重你的。”
“奥。”宁序觉得这种对话实在是太累，她不想失了风度，又不想讨论过多话题，此刻觉得时间分外难熬，只能应付一声。
“我问卢凛垣，为什么之前明明那么喜欢卢心池，还会答应和你结婚。”
“为什么？”宁序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勒琳臻只是静静地摇摇头，开口，他没回答。
两个人终于有了交谈后的第一次冷场。
宁序端起茶杯低着头抿了一口，清茶入口的感觉涩而微苦，虽然余韵悠远，但她并不喜欢。
喜欢喝茶的是卢凛垣，关于茶的一切东西他基本上都能如数家珍。她曾经观赏过好几次他沏茶的情景，眉目沉静，手法纯熟仔细，勒琳臻也同样抿下一口茶，再次开口：“以前卢心池在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在她走了之后，我觉得或许我有机会了，只是没想到后来你就出现了。”
宁序说：“我只是一个意外。”
勒琳臻笑，声音依旧柔柔的：“你倒是和我的想法一样。”
宁序抿着唇笑了一下。
勒琳臻静默了一下，轻轻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之前因为太喜欢卢凛垣，心里总是想不通。但是那么对你，也总归是不礼貌，之前去老宅那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宁序抿了抿唇，“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道歉。”多么避重就轻的回答，她握了握茶杯，又说：“若是喜欢卢凛垣，不妨再等等。”
她说得很慢，勒琳臻被一句话打得猝不及防，猛然抬头看她，宁序却好像已经预料到，竟然冲她笑了一下，虽然有一点勉强。
“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勒琳臻问到。
“既然是意外，就要尽快恢复正常。”
听到这里，勒琳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最后再次轻轻吸了一口气，嗓音倒还是轻柔依旧：“我拼命争的东西，给你了，你还不要，你还真是让我觉得自己可悲啊，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不讨厌你。”
宁序也是微笑：“谢谢你，不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