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深深看了言卿卿一眼,抬起拿着胸针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转身离去。言卿卿看着蓝白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低语:“瞧这打扮,还是个潮男。”片刻,又把眼光转向了自己的画板,继续投入到伟大的创作中去。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运气太好,灵感像不要钱的水一样疯狂涌现,言卿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等到全都弄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背起画板,拎起画架,言卿卿也朝着方才蓝白离去的方向走去。至于桌子,不管了,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的。“妮妮,快出来帮我拿下东西。”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言卿卿觉得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已然消耗殆尽,赶忙呼声求帮助。很快屋内传来应答:“哎,就来。”轻微的脚步声紧随而至,出来的妮妮赫然就是晨间在“偏隅阁”擦柜台的那个小姑娘。妮妮看着一手叉腰一手撑着画架的言卿卿,边摇头边快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画架,转身朝屋内走去。“今天怎么这么晚,天都黑了。”言卿卿紧随其后:“难得来了灵感,就忘了时间。”“还有饭吗?我都快饿死了。”言卿卿摸摸已经瘪了的肚子,这才察觉到饥饿,现在的她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妮妮默默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在厨房,给你留着呢。”“啊——,妮妮,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救命恩人呀,我现在就去。”言卿卿瞬间满血复活,跳起来抱着妮妮狠狠亲了一口,转身就往厨房冲。“哎,等等。”妮妮一把拉住了她。“好妮妮,现在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大,有什么事等我吃完了再说行吗?”言卿卿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妮妮无力吐槽,早知道这么饿,也不早点回来。“跟你说一声,厨房还有人呢。”“嗯?谁?”这家店地处偏远,客人也不会特别多,除了旅游旺季,整间客栈平时也就只有妮妮一个人。“昨晚订房间的客户,在你之前一会儿回来,问有没有晚餐,我想着反正你一人也吃不完,就留了下来。”言卿卿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难得有人过来,订的还是套间,听妮妮的口气,应该是一个人,不知道看到她的杰作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郁闷的直跳脚?“行行,我知道了,我先去厨房,晚了全被吃光了怎么办?”正暗自贼笑的言卿卿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填饱肚子重要。厨房的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言卿卿卜一进去,就直奔消毒柜,取了碗筷又奔向了电饭煲。整个过程也没正眼看一下正慢条斯理吃饭的人,只是余光一扫而过,知道有人坐在那边。直到在饭桌前坐定,言卿卿才看清对面吃饭的人。“是你?”要说言卿卿也不算认识蓝白,只是这标志性的墨镜实在让人印象深刻。蓝白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向言卿卿:“又见面了,好巧。”言卿卿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没有接话。心里默默腹诽:是很巧,只是这大晚上的吃个饭还带着墨镜,你确定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吗?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还是说长得太丑,怕吓着别人?于是,整个晚餐时间,言卿卿就在这诡异的沉默氛围里,就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解决了饥饿问题,也不知道会不会消化不良。饭后,言卿卿自觉的把桌上的碗碟清洗干净。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蓝白的身影。回到大堂,妮妮已然回房休息。透过镂空的屏风,隐约能看见蓝白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翻看着什么。整个大堂只有他们两人,言卿卿轻吐一口气,走去把大门关上,锁好。途经蓝白的时候轻言:“这里客人比较少,我们休息的也早,等你看完书记得把灯关掉,开关就在那里。”言卿卿用手指了指开关的所在地,也没管蓝白到底有没有看到,说完径直离开了。听着言卿卿踩着木质楼梯发出的轻微声响,蓝白抬头,只看到楼梯转角处闪过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半晌又把眼光移向了手里的书。封面上赫然印着:阿含经故事选。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看到佛经,蓝白的眼光又在书架上扫了扫,而且佛经的本数还不算少,看来并不是个偶然。蓝白虽不信佛,对佛经却有着浓厚的兴趣。在他看来,佛经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哲学书,说是教化世人,真正能读懂的又有几个呢?除此之外,书架上还呈列着《诗经》、《弟子规》、《三字经》、《史记》、《孙子兵法》等,大都是文言文。这让蓝白不禁想起自家的书架,突然很想认识这家店的主人。是她么?第二天,等蓝白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可以晒屁股了。起身,梳洗一番,换了长袖的衬衣,搭上修身的牛仔裤,对着镜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整个一十七八岁的在读少年。初秋的天气开始渐渐转凉,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站在外挑的阳台上,蓝白双手撑着围栏,眯起眼睛,感受一番秋高气爽。片刻,微微睁开眼,正巧看到隔壁院落里的风景。蓝白住的套间偏左,紧邻着隔壁。昨天四处乱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就错过了这一场景。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精致的场面,不过是一些染布,这样说来倒像是个染坊。昨日出门的时候路过,见大门紧闭,还以为是哪户人家,没想到会是这样。渐起的风吹开笔直垂落的长形染布,不经意间露出了原本藏在布匹后方的言卿卿。今日的言卿卿不同于昨日的妆扮,如果说昨日的言卿卿勉强可以算是民国女子的话,今日的她就可以直接穿越去汉朝了。白色的小衣,浅绿色的齐胸儒裙,裙摆在风中轻微的摆动,衣袂翩跹。再搭配上古典的发型,以及那点睛的青玉簪,好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蓝白以为自己置身在梦境中,过于真实的梦境。浅浅的花香,拂面的清风,最终唤醒蓝白的是只嗡嗡的小蜜蜂。清醒过后,蓝白不禁哑然失笑,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也能看一个女孩看到失去心神。楼下的言卿卿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站在布匹面前,言卿卿一点一点认真的检查着布匹的染色状况,时不时的凑近鼻间,闻闻是否存在着劣质的气味。这些布匹是她最新的试验,如果成功的话,她就能染出最为亮眼的天蓝色了,像天一样的蓝色,纯粹,自然,透亮。今天是验收成果的最后一天,到目前为止,结果还算合心合意。心情愉悦的言卿卿,扯着悬挂的布匹,借着风的气势,竟跳起舞来。言卿卿并没有学过舞蹈,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心情的变幻,柔软的身体随意扭动。不似电视剧里曼妙的桃林独舞,花瓣翩跹,不过在这布匹翩跹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蓝白斜靠在墙边,看着翩跹飞舞的言卿卿,心情仿佛也受到了感染,轻松愉悦。这果然是一个有治愈性的城市。看着在帝都难得一见的蓝天白云,蓝白突然有种想要隐居的感觉。而他这一场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留下的后遗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几乎可以想象某人在他家团团乱转的样子,可是怎么办呢,就想这样任性一回,而且此刻内心还隐约有点庆幸这一次的任性。与蓝白的悠闲截然相反的是远在帝都的霍水。霍水感觉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蓝白,这都多大人了,还给他玩离家出走这一套。现在电话打不通,微信发不回,只能抱着他留下的八个大字,大眼瞪小眼。外出远行,归期未定。天知道他刚看到这留言条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对,赶紧再回去睡一觉,重新起床。反复三次以后,霍水终于悲伤的确认,蓝白这次是玩真的。悲伤过后的霍水,紧接着夺命连环call,不过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蓝白根本不可能让他得逞。三十几通电话过后,霍水只能伴随着手机里“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女声蔫蔫的躺在沙发上,假装自己是一滩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