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一辰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厉望南就火速蹿回来了。
他的头发还有点潮气，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衣，满脸堆笑地小跑到甘语身边。
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排成一排的酒盒被他碰倒了一个，队形乱了。
解释的话还没想好，詹一辰又开始补刀了——
“哥，甘语也玩我那个app啊，你是不是公测的时候就见到过她的用户信息了？”
他眯起眼，阴阳怪气道：“怪不得问我要后台权限，还说是帮我完善细节，我的细节呢？是不是给自己开后门去了？权限狗哦了不起嗷！”
厉望南的嘴唇哆嗦了两下，指着大门：“滚。”
詹一辰翻了个白眼，指着他脚下的酒：“那你给我一瓶酒，问你要了几回都不给，天天藏着掖着的，今天既然都拿出来了，就给我一瓶呗。”
厉望南握了握拳头：“给你一巴掌你要不要？”
詹一辰瞪着眼睛“嘁”了一声，道：“要不是买不到，谁会跟你为了一瓶酒折腰啊，不给算了，下次藏好别让我找着，找着就给你拿走。”
他说完，拿起自己的手机就走。
甘语叫住他：“你喜欢这个酒？”
詹一辰回头：“啊。”
甘语提起来地上的三个酒盒递给他：“送你。”
“啊？”詹一辰看看甘语，又看看厉望南，不太敢伸手。
甘语说：“这是我的。”
“哈哈哈哈！”他大笑一声高兴地接过酒，扭头看向厉望南，“嗐，那你搁那儿装什么呢！”
说完也不看看厉望南的脸色，硬是在他身上撞了一下走了。
厉望南实在是没忍住，快速伸手又夺回一个，见他还想抢，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詹一辰也很识趣，撇了撇嘴迅速溜走了。
人一走，甘语便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现在情绪怎么样？”
厉望南：“什么？”
甘语又问：“你生气吗？恼羞成怒吗？”
厉望南沉默。
这话不是该他来问她吗？
他摇摇头。
甘语似是松了口气，继续问：“你知道冰箱藏尸案和下水道藏尸案那几个杀妻案吗？”
厉望南：“？”
他疑惑地看着甘语：“听说过。”
甘语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觉得这些凶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干出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你会第一时间觉得是女方有过错吗？”
“……”
厉望南迷茫又震惊，略一思考，迅速弄懂了她的意思，他有些无奈：“正常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没觉得受害者有过错，我只觉得这些凶手令人感到愤怒和匪夷所思，我无法理解。”
甘语点点头，坐到了沙发上，并示意他也坐下：“那来聊聊吧。”
厉望南左右看了看，锁定了甘语身边的空位，他把酒放下，长腿一迈，坐到了甘语身边。
甘语：“……”
她转过头看着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厉望南心中一凉，只觉得误会大了。
不知道詹一辰那小子都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她觉得他好像能跟变态杀人犯共情！
这个小崽种！
他谨慎地在心中措了措辞，认真地说：“我没有监视过你，你知道，辰星的董事长是我小姨，但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在辰星，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甘语却关注到另一点：“怪不得我觉得詹一辰这个名字耳熟，原来是詹董的儿子。”
厉望南点点头：“他现在在公司风投部实习。”
甘语终于想起来了，之前黄晶晶被开，厉望南在会上说过，把风投部的一些项目都交给詹一辰负责。
啧。
还真是听过这个名字。
而且还真是从厉望南嘴里听说的。
甘语点开相册，翻到去年的日期，找到时代广场拍的那一批照片，开始一张一张放大看。
翻到第五张的时候，她看到了，左上角有厉望南的脸。
放大之后的像素有点模糊，但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一直望着她的方向。
第六张，第七张，第九张，都有他的身影。
她把手机递给他。
厉望南接过手机，耳根唰地红了。
“那个时候我跟爸妈闹翻了，替我小姨工作赚点零花钱，当时你们项目组来方鸿总部做尽调，这边的酒店和交通都是我安排的，我看到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后来工作完成后，知道你们要去时代广场，我就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你。”
甘语问：“从那之后，你就……嗯，一直注意着我？”
这次她换了个温和一点的词。
厉望南摇摇头：“没有，是今年詹一辰回国在公司见到你了，上个月他告诉我你好像分手了，如果我对你还不死心，就赶快回来追你。我小姨本来就想让我回来帮她打理辰星，顺便带带詹一辰，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就听詹一辰说……”
“说我在他的app上找人约？”甘语接自然而然地接道。
厉望南眼神郁郁，透露出一丝丝委屈的神色：“嗯。”
“然后呢？”甘语问。
“然后我就出手截和了。”厉望南说。
甘语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瓶水，递给他一瓶。
厉望南却去岛台上拿了一瓶常温的，道：“喝这瓶吧。”
甘语叹口气，接了过来，又问：“怎么截的？”
厉望南老老实实地承认：“你一开始约的那些人，我按照他们登记的实名信息资料，让张秘书去找到他们，一人给了一万块钱不让他们赴约……”
甘语：“6！”
甘语喝了口水，把心里升起的怒火强压下去。
好家伙，敢情那天晚上破财的不止她一人，厉望南花了三万，她……行吧，她的酒钱好歹算是回来了，只赔了房费。
不对——
“那我见那三个人是谁？”她问。
厉望南：“张秘书在电影学院门口找的群演。”
甘语：“……”
还挺聪明，知道找类型不同的，呵。
她哼笑一声：“给了多少钱？”
厉望南：“一人一千。”
甘语：“……”
奸诈的商人。
她就说，她的筛选能力怎么会那么差！
明明约的都是谈吐不错的人，怎么一见面就挫成那个样子。
敢情早被人偷梁换柱了！
他竟然还看人下菜，不好搞的，就多给点钱，好搞的，就少给了十倍。
呵，奸商。
损失三万三。
再加上她的房费，俩人一共损失了四万。
快赶上她一个月工资了！
她忍不住怒道：“你有这财力精力，还不如直接来找我呢！”
厉望南忍不住小声狡辩：“你又不认识我，我就算找上你，你也未必愿意理我，而且你都开始约人了，我只能先把你拦住。”
他的狡辩里夹杂着一丝怨气，甘语听出来了。
她心火上涌。
一切都明了了。
怪不得他从天而降替她结尾。
怪不得看到她，听到她叫甘语而不是“于甘”丝毫不惊讶，也不问。
她以为是他大老板处变不惊，敢情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啊。
甘语忽然想到一件事，“秦陆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厉望南说：“你把他举荐到公司当财务，本来就有点……”他停顿一秒，用了个委婉的表达方式：“有点不太符合常规。何况你们还是情侣关系，我起初只是怕他不注意保密暴露出你们的关系连累你，就让詹一辰多盯着点他，后来就发现了他和黄晶晶的小动作。”
“你早就知道他劈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