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年纪小,只知道哭,耳边充斥了那些男人淫荡的笑声和不堪入耳的粗鄙调侃,太恶心了,她就那么把自己蜷缩在一起,静静地,像是在掩耳盗铃。心里安慰着自己,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但那些东西哪算是人,明目张胆地在她酒里下药,捏着她的脸看淫秽视频,油腻的大手游刃在脊背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想要更深。薄靳城就那么高高在上,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样子,沉静的像一尊雕像,缓缓喝下一口冰酒,嘲笑着她的怯懦。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男人们的欲望不止满足于此,想要更多更多,甚至会胆大地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抱起来,找他要人。这时候,简楠终于能够松下来一口气,听着男人的声音传来:“差不多得了。”畜生们依依不舍地松开她,悻悻散场,去找个女人发泄。薄靳城总会走过来,看着她狼狈在颤抖的身影,居高临下地扯起她的头发,扯得头皮都在疼,无视她眼底的泪花:“楠楠,今天做得不错。”像是在夸一条狗。但就是因为这一句夸奖,她又能傻傻的高兴好几天,因为他的洁癖和那一点微薄的占有欲。是,起初的确是她犯贱,她甘愿沉沦。可她想走时,他却不让了。她笑着,任安城的风打在脸上,又抽了口烟:“算了,这账,早就算不过来了。”薄靳城眼底晦涩划过,他攥紧的指节微微在颤抖。简楠走后,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恨她,恨她把自己当成了可笑的替身,恨她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现在所遭受的曾是这个女人每天都要经受折磨,甚至更甚,更痛。她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旖旎缱绻,看着他一次次阴沉着脸将她送出去,一次次暴虐地掐着她脖子怒声叱骂。不是不会痛,是已经习惯,已经麻木,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所以当简修那天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后,他心口的痛楚难以言喻,就像是被棒槌当头打上,回不过来神。原来他从不是什么替身,那些都是简楠的气话,是还他当年的报应。可她呢?却又的的确确被他折磨了七年,是替身不是气话。“就这样吧,我们。”薄靳城喉头干涩,盯着她的双眼震颤,烟气恒生迷雾,波涛翻涌,惊涛骇浪,难以言喻。看着他的眼神,简楠无所谓地轻笑,浑身酒气冲天的又凑近了男人几分,歪头:“小叔叔,你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不可能。”她神情微晃:“什么?”“我混蛋,如你所言,我就是条疯狗,已经给过你机会离开,所以我不会再放手。”“我会弥补你,回到我身边。”薄靳城眼神闪烁。是她一贯的作风,不是请求,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要是往常简楠一定会狠狠啐他一口,但现如今酒意上劲,即使再努力让自己清醒,却还是耳鸣似的听不清他的说话。他叹了口气,直接将她捞在怀里,半扯半拽的带回去。两人回来时,周嘉行目光落在两人紧紧交缠的双手上时,错愕了下,自觉地向后退了退。如果对手是他,那自己绝对会不战而败。就像今天这样,他只不过是一个研究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他永远也做不到像眼前这位这样微微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整个安城倾巢出动。而那个看一眼就能令人神魂颠倒的女人,他也永远配不上。老三正叼着烟,看清女人时高兴地朝她摆摆手:“呦,简姐!还记得我不?”眼前众多的警车灯晃得她几乎失明,她拧着眉头,语气轻松:“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小兔崽子。”高老三,那个她当年花几根好烟给收服的无赖头头。发觉自己居然还能被记起来,老三别提有多高兴,脸上倍有面,还没想再寒暄几句,女人就已经被扔进了车后座里头,看不见人头。“辛苦。”薄靳城给了他递了两张卡,而后头也不回地上车,带着女人扬长而去。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咂了咂嘴,又感觉自己手里这两张卡沉甸甸地快要给自己压出来尿,一个激灵。远远看见男人开车离去的谢警官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走了?人不找了?”老三摇摇头:“人找着了。”说着又把卡递给他,木讷地张着嘴道,“薄总给咱的酬谢。”酬谢?谢警官接过那张卡,举起来在警灯的照耀下看清,脸色变了又变。那边的速度明显比他反应快,老三搂着几个混混的肩头,吆喝着边唱起歌来:“兄弟们,喝酒去喽,今晚上薄总请客!”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身影,还有安城上空中飘起的土味歌,谢警官无奈地笑了。“小点声,小心扰民给你再抓进去吃几天牢饭。”车里的空气不流通,憋闷得很,简楠喉头一股压抑憋着,却始终吐不出来,停在半顿上难受得头晕目眩。直到下了车,还没有好受几分,就又被扯着带进了酒店,又难受起来。一进酒店卧房,她就双腿发虚,不受控制地朝着床躺了下去,整个身体陷进软软的席梦思中,像是到了云端天堂,轻飘飘的。下一秒,就听到了路西法的声音:“起来洗漱。”简楠闭着眼睛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睡也不让我睡个好觉。”男人眸色沉了沉,大掌轻柔地将她捞起来,语气轻了三分:“去洗把脸,会好受点。”她倚着对方摇摇晃晃地到了盥洗台,影影重重,脸上突然被抹了一把冰凉刺骨的凉水,直接将她脸颊一整片激地跳了跳。她推了推:“轻点。”这种若有若无的动作对她来说是无心之举,可对某些人,远的不说,就眼前这个男人来说,就已经算是致命的诱惑。他屏住呼吸,忍下暴起的青筋捏住她的手腕:“听话,好好洗。”简楠还是那副半倚不倚地靠着他,笑得朦胧潋滟,鼻息轻盈:“薄靳城,你喜欢我吗?”不是重视,而是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问出来。明明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可薄靳城还是说了。“喜欢。”当然喜欢,非常喜欢,不只是喜欢。“嗯。”她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应什么。今晚的她有点不同。之前喝醉酒的她虽然也是这样让人看得心神荡漾,但她依旧有理智有克制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镜子中直勾勾看着自己,毫不避讳。“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云淡风轻:“因为我一直很想这么问。”薄靳城心倏地一紧:“还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