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水上救生演练场。应急警报拉响,演练场响起急促汹涌的脚步声。在简易驻扎地边上一面带着红十字标志的白色旗帜随风飞扬。身着迷彩服的救援人员迅速在操场集合,许煜带领几位队员登上直升机,螺旋桨急速转动,带着翻涌的气浪直逼长空,如同一把利刃,将阴沉的高空撕开一道口子。整个救援过程井然有序,每个人如同一颗颗螺丝钉将自己焊死在自己的位置上,让受伤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得到救援。这是整个救援演练中最后一项,随着号角的吹响,意味着这段时间的演习完满落幕。然而,生命急救的航线没有终点,永远在进行中。天黑,一队人都在收拾行李。方一惟小声问:“你看到队长眼睑下的乌青没有,他回来倒头就睡,这得困成什么样啊。”“能不困吗?”付刚一脸憨笑,“他昨天在门口打了一夜电话,上午的演练还发挥得那么完美,我简直要封他为神。”“我还听到了歌声,我以为我在做梦呢。咱们队长能力强,长相佳,就是这唱歌得练练,太催眠了。”付刚揍了方一惟一拳:“就你话多。”“你俩说我什么坏话?”两人正耍宝呢,许煜醒了,一个眼刀丢过来。方一惟浑身一哆嗦,指着付刚告状:“队长,这家伙偷你糖吃。”许煜翻了个身,没搭理二人,继续睡觉。方一惟小心翼翼地走到许煜桌子前面,拉开抽屉一看,盒子是空的,一颗都没了,难怪他一点不紧张。付刚撇嘴继续收拾行李,却见方一惟双手张开,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咧嘴傻笑:“你干吗呢?想糖想疯了?”“我又不是小孩。”“那你天天觊觎许队那些糖。”“我知道这些糖是阮医生给他的,故意揶揄他嘛。每次看他舍不得护着的样子,就感觉很好笑。”“无聊。”“我刚在老大抽屉里发现一样好东西。”“什么?”方一惟做了一个在无名指套圈的动作。见付刚这个榆木脑袋还是不懂,他悄声说:“戒指。”付刚惊讶:“老大要求婚?”方一惟扭头看了看里头,见当事人还在睡觉,说:“我敢打赌,他这次回去就会行动。”飞行队坐的晚上六点的航班,阮昭心里惦记着,巡查完病房就赶着去值班室换了便装。冯筝刚进门,跟她撞个满怀。“已经秋天了,小姐。”冯筝指着阮昭一身红裙,震惊地张大嘴,“你不嫌冷啊?”“美丽冻人嘛。”阮昭就着镜子将头发往后拢了拢,戴上发卡,扮相温婉又大气,“我要去接机,机场人乌泱泱的,我不穿得鲜艳点,他能一眼看见我吗?”“啧啧,我看,你就算是穿个白T恤他也能认出你。”“嗯?”“他眼里只有你呗。”阮昭侧身拿起包,喜笑颜开,说:“你这话说得我爱听,走了。”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飞机上,方一惟一直惦记戒指的事,又不好明问,只能试探:“队长,你等下直接回家吗?”“嗯,回去休息。”许煜闭目养神。“你跟阮医生发展到哪一步了?”许煜瞪了他一眼,满脸写着“关你什么事”。方一惟往他那边挪了挪:“我听说,阮医生有个很厉害的追求者,跟她在同一个科室,人家不光有能力,还多金,是君合医院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你想说什么?”“没有,就提醒你注意。”许煜不吭声。隔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我刚搬进新房子,阮昭还没去过,我想先回去把家里布置一下,带她过去。”方一惟秒懂,眼睛闪着光,跟另一边的付刚交换了视线,小声讨论:“你看,我就说吧,队长早有准备了,咱们得帮帮他。”“怎么帮?”付刚半信半疑地问。“我们帮他布置求婚场地啊。队长一个大老粗,身边也没半个女的给他把把关,咱们这么多年受了他多少照顾啊,是时候出份力。”付刚点头:“行,我叫上兄弟们。”“队长,我们也想去你新房看看。”方一惟转身给许煜边捶腿边说。许煜眼睛半睁半眯地扫了他一眼:“你刚说谁是钻石王老五来着?”“我没说。队长啊,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怎么越活越年轻了呢,这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跟我同龄呢,你肯定吃了防腐剂。”许煜哼唧:“你少拍马屁。你们想去就去吧,我没拦着。”“那要不这样,等会儿下了飞机,你去接嫂子然后买菜,我们帮你布置房间,人多力量大,比你一个人快多了。最主要的是你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嫂子啊,你不想她啊?”许煜被说得动了心。“行吧,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家里一些挂饰都被我外甥女签收,在客厅里堆着,辛苦你们了。”“不辛苦。”方一惟笑嘻嘻的,暗地里冲付刚比了个耶。另一头,已经快到飞机降落的时间,阮昭还堵在路上。她一个上班族,平时受海东交通拥挤之苦,今天特意避开下班高峰期,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师傅,这段路什么时候才会通啊?”她焦急地看表。司机一口海东本地方言:“我不知道啊,不是我不想走,你看这个地图,红彤彤一片,起码得一个小时。”司机哪里懂得她急着见男友的心情,只一个劲地安抚她:“放心啦,再等等。”许煜打来电话,她猜到他已经下了航班。“你回来了吗?”“嗯,我在你医院门口。”医院?阮昭低头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她匆匆结了车费,在路边开了辆共享单车就往医院赶。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骑车都没有这么快过,快到心脏要蹦出来。等到了住院部大门,她将车放到一旁,三两步冲上楼梯,跑上走廊。光影昏暗,人来人往,许煜微低着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扭头,就看到了阮昭。见是她来了,他笑了,伸手要冲她挥了挥。阮昭朝他飞奔而来,与他紧紧相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阮昭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就像干涸已久的植物,遇到了精心浇灌自己的主人。她将脸埋进他的肩头,甚至有种落泪的冲动。他回来了,他就在她身边,真好。她好爱他啊,好爱好爱。许煜愣了愣,双臂箍紧,回抱住她,柔声问:“你去哪儿了?”阮昭不好意思说自己专程接机,结果被堵在路上一个小时。“我回家。”“你回家穿得这么好看啊?”他戳破她,笑着问。阮昭也跟着笑。“我刚刚在机场找了你好久。”许煜低头,唇贴紧她的耳朵,他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战栗,那是思念至极的味道。“路上堵车了,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我也是。”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话语变得很多余,只有两颗越跳越快的心在怦怦作响。她崇尚活在当下,从来不敢幻想未来,甚至想过早早地为自己买块墓地,万一有天她孤独地死在公寓里,也好有个栖身之所。可是许煜的出现,让她对以后有了期许,她空荡又冷漠的内心被一点点填满。那里是她最真实的自己,无所顾忌,无须伪装,野蛮生长。“许煜。”“嗯。”“你昨天给我唱歌了。”“你还记得?”“你还说你很爱我。”“我爱你。”“原来那不是做梦啊。”阮昭痴笑。两人的手一旦牵着便再也不舍得放开,连在出租车上也牵着。阮昭黏着许煜,像挂在他身上的一个物件,一刻也不想分离。她问:“我们现在去哪儿?”“先去买菜,然后带你去我家,我搬了新家,一直没机会带你去。”阮昭点头:“我听池樱说,你的老房子拆迁了。”“是。之前新家一直在装修阶段,连我自己都是第一次去,平时住宿舍住习惯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多了一个你。”他捏紧她的手,眼神凝视着她,目光清澈而温和,“我想给你一个家。”他话说得认真,听得她心神都在颤动。“你知道吗,以前不管去哪儿去干什么,我都不看回路,只知道自己要去那儿要干什么,按照计划去实行就好了。可是这次在临市,我心里总想着,有个人在海东等我,她在等我回家。我的人生有了羁绊,就像一个挂在高空的风筝,我知道我的线还在,我得回到地面去。有人等待的滋味太过美好,让我觉得好像在梦里。”“傻子。”她听完,笑话他,“你以后想跑也跑不掉。”两人从超市买完菜出来,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许煜停下来,给阮昭挑了一束白玫瑰。阮昭难得收到花,抱在怀里喜滋滋的。卖花的是个小姑娘,话说得好听:“大哥哥,你女朋友人比花还娇。”阮昭跟许煜相视而笑。远离主干道,走进巷子里,四周安静下来。许煜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拉着阮昭,温暖的路灯光芒在两人脸上跳动着。阮昭扭头看他,男人目光清明,不掺一点杂质,如同少年模样,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你总是一阵阵地笑,笑什么?”她扯着嘴角问他。“我就觉得,咱们这样挺像老夫老妻的。像极了某个下班路上,我们在超市门口不期而遇,挑选晚上想吃的食材,互相询问对方的意见,依偎着走在寒风中,闲聊白天发生的事,然后回到我们的家。”“我们的家?”“是,我们。”他扭头看她,眼底充满柔软。阮昭眼神闪避,换了个话题:“你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下肚子?”“不用,我在飞机上吃过晚餐。”阮昭看了袋子里满满的菜:“那其实不用再做,我也在医院吃过了。”“我最近老听你说医院的伙食不好,在临市的时候,有时候睡不着,我就会研究下菜谱,想着回来给你做一些爱吃的。”阮昭没料到他一直惦记着她的饮食,心头微甜,说:“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不练好厨艺怎么拴住你这只馋猫的心。”阮昭嬉笑:“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啊?”“因为你帅啊,贼帅的。”许煜被她哄得忍不住大笑。楼上的方一惟趴在窗户上望眼欲穿,见两人终于并肩走进小区,兴冲冲地朝身后的众人挥手:“他们来了,嫂子手里还抱着花。队长这人平时看着严肃,谈恋爱的时候还挺有情调的。”付刚一把揪住他:“你还有心思看,赶紧藏起来。”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躲进次卧。两分钟后,门外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阮昭在玄关换好鞋,先许煜一步走到客厅。许煜见她站在暗处以为她没找到开关,整理好鞋进去,开灯时说道:“客厅灯的开关在这边,我特意找人按照你的身高来做的,你……”他话没说完,看到地板上铺满的气球和鲜花,顿时愣住。阳台的落地窗上贴着一行花字——Marry Me(嫁给我)!许煜愣神的瞬间,一只气球飞过来,他伸手捏住,见前面站定的人扭头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己。“是谁要求婚?”她问完话,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整个屋子。阮昭声音有些发抖,她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花香太浓烈,以至于鼻子都堵住了,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装作自然地绕着蜡烛走了一圈,再看向许煜时,发现他眼底闪过一抹不知所措。气氛有些许凝滞,突然一群人从次卧挤了出来,轰隆两声,有人甚至还放了礼花。付刚小声地提醒:“我就说放早了吧,你刚趴在门口怎么听的。”方一惟挠挠头:“队长,嫂子。”许煜已经猜到这一屋子的东西到底是谁的杰作。“今天辛苦你们了,先回去吧。”他下了逐客令。队员们识趣地撤了。许煜将人送到玄关,关好门折回来,无奈地耸肩:“咱们把这些蜡烛收起来吧,再烧下去,房子要着了。”“嗯。”阮昭抬起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我让他们提前来帮我布置,大概我的意思传达错误造成误会,你不要介意。”他声音很低地解释,“没想到惊喜变成了惊吓。”阮昭点头:“是有点惊慌。”想到什么,她很快又说:“我第一次被人求婚,居然还不是本人意愿。”说完,见许煜神色认真地盯着自己,又摆手,“我开玩笑的。”打扫干净客厅,许煜去厨房做饭,阮昭在边上打下手,一切自然而然,但似乎又多了点欲盖弥彰的尴尬。她低头在洗水池边洗菜,随时给许煜递去他需要的食材,手臂碰碰撞撞,她向右移了几步。“把围裙穿上,我怕油溅到你身上。”他取了围裙,从背后替她系上。这是个很适合拥抱的动作,阮昭微微侧头,下一秒男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他去了灶台那边。“噢,好。”她抓紧围裙带子。锅里食材噼里啪啦地炸开,油烟机传来持续的轰鸣。两人都静默了许久,谁也没开口说话。餐桌上有现成的烛台,关了灯,配上满屋子的鲜花,昏暗的空间里安静无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熟悉又安宁。她品尝着他费尽心思做的一顿烛光晚餐。许煜看着她,烛光下洁白晶莹的脸在今晚格外楚楚动人,那眉眼之中含着淡淡的笑。“许煜。”她突然开口。“嗯?”“你是不是很渴望组建一个家庭?”“算是吧。我以前没想过,但跟你在一起之后,有过憧憬。”那如果,她不愿意呢?她躲开他的眼神。“我的原生家庭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很糟糕。”“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况且我们之前在临市聊过,如果你暂时不想结婚,我们可以慢慢来,好吗?”他微笑地看着她,好温柔。“那如果我说不是暂时的想法,我从未想过跟你结婚这件事呢?”许煜笑容僵在脸上。“其实……”她纠结万分。许煜也不逼她,等她想好了再开口,即便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其实我跟我妈妈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我妈妈去世之后,那个人更是抛弃家庭,导致我对婚姻充满了恐惧。”许煜从未想过阮昭不愿结婚的深层原因,他只以为她不想家庭成为她事业的负累而已。许煜,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到底了解了她什么?“我很抱歉,事到如今才跟你说这个。”她一闭眼,那些令人窒息的痛苦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原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放下,她还有怨。阮昭再不想多提,在压抑的安静里,眼睛只轻轻一眨,便有泪落下来。这实在太不像她了。许煜将她的脆弱看在眼里,此时恨不得捶自己几拳。“那就不结婚。”他去抓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柔声地安抚,“只要跟你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那孩子呢?你不想要孩子?”她追问。“不要。”阮昭摇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你在迁就我?”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双眼皆赤红。许煜不想她再哭了:“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啊。”“可我在拖累你。”她想了想,紧咬牙关,再次开口,“许煜,要不然我们分手……”当她终于说出这两个字时,心突然空了,她不敢再说下去。餐桌上,只有弥漫不散的寂静。许煜蹙眉,眼底生出一抹颓然:“休息吧。”话题再深入下去,他唯恐她再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来,于是拉开椅子站起身,朝她走过去俯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回卧室了。待阮昭睡着后他才出来,收拾完餐桌,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感觉一下被掏空,半点力气也无。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阮昭那双雾气朦胧的眼。喉咙痛得厉害,之前的感冒还没好,有加重的迹象,他从行李箱里翻出几粒消炎药吞了,脑袋在药效下逐渐变得发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床头的手机响了,他被惊醒时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而此时,万里之外的绥城发生强降雨,寻求救援的消息已经传到海东。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陆川。“喂。”他哑着嗓音开口。“你声音怎么这么样子,不会已经睡了吧?”“你看现在几点了?”陆川立刻领悟到话外之音:“就是知道很晚了,怕耽误你事,特意这个点才打过来。你跟阮医生怎么样了?”“哪个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啊。我也是刚知道的,方一惟他们几个给你布置求婚现场了,还瞒着我,我这个副队是不是太没存在感了?”许煜说:“我们很好。”陆川笑了笑:“那就好,只不过你们可能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发生了什么事?”“绥城发生洪涝,需要一队人做重伤患者和救援物资的输送,袁指导那边已经下发通知了,天亮就要走。”绥城,是阮昭的家乡。“我现在就过来。”许煜立马起身穿衣。“不用。我已经在整队集合了,明天一早出发。你刚从临市回,跟阮医生才待了几个小时,晚上就不用过来了吧。出发前我让车过来接你。”陆川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兄弟,我有些过意不去。”“职责所在,跟你无关。”许煜沉声答。“不管怎么样,时间难得,你就安心地享受一下跟阮医生的独处时光。”“谢谢。”挂断电话,许煜睡意全无,走出卧室后发现旁边房间的灯还亮着,阮昭并没睡。他就坐在沙发上守着。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破云而出,照亮雾气笼罩的城市。许煜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犹豫了一下,起身推开门。房内窗帘紧闭,床上的人呼吸声安稳而平和。他走进去,在床边坐了会儿,只见她熟睡时依然紧锁着眉头。想到昨天两人的对话,许煜有点难受,伸手抚摸着她的眉眼。熟睡的她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喃喃着:“许煜,你等我一下,等等我。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结果,还偏要跟你在一起,给你带来了痛苦。”……许煜起身出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拿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下楼时基地的车正停在路边。许煜戴好帽子,背脊笔挺,在猎猎风中走上车,一阵风呼啸而过,掠过他炯炯有神的眼。队伍的主心骨一到,众队员眼睛蓦然发亮。陆川递过来绥城洪灾区域等级图:“目前受灾的区域主要集中在绥城的南部,以山区为主,各县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泥石流,尤其是很多村庄,受灾群众已经达到十万人……”许煜听着陆川的汇报,认真地对屏幕上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点进行对比标记。“出发吧。”男人疲累的嗓音里一如既往带着坚韧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