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总是个猪。
程阳在心里默念，抬头见到苏遇卿正冲他笑，就尴尬地咳了一声。
等罗总过来后，他懒洋洋地说:“本来我觉得昨天看的项目有和你合作的可能，现在看来，是我乐观了。”
“啊？！”罗总呆掉，“为，为什么呀？”
程阳看着他，似笑非笑:“因为我发现你智商有点低。”
罗总:……
看看程阳，又看看蹲坐在一边的苏遇卿，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眼珠一转，手一拍:“啊，对，我还有事，刚刚有人说了什么吗？没听到哇。”
扭头就走了，还顺便把其他过来一楼的人全部清走。
碍眼的没了，程阳这才走向苏遇卿，蹲在她身旁:“我自己来吧。”
苏遇卿说:“已经快干了。”
“哦。”他漫应，想起她的鞋子应该也是湿的，就问，“你的呢，不用吹吗？”
苏遇卿挪了挪脚，显出她自己的鞋子来:“已经好了。”
关于昨晚程阳到底有没有出去找她甚至有没有找到她，苏遇卿没问，程阳也没说。
连苏遇卿睡前说的和她妈妈有关的事也没人再提。
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任何安慰都过于无力，她需要倾诉，他听她倾诉，就可以了。
两个就一蹲一坐在那里把鞋都吹干，收东西的时候，苏遇卿问了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那不然怎么办呢？”他开玩笑似地说，“人都说男人年纪大些会疼人，我要是年纪又大又不会疼你，你找上我，岂不是太亏？”
苏遇卿坐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冲她伸出手:“拉我一把，脚麻了。”
她犹豫了会，到底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早餐过后，昨日的水已经退得差不多，程阳准备带苏遇卿回家，罗总拉业务也是拉得不遗余力，自己的车不要，硬说被水泡坏了，巴着程阳的车让他送回去。
罗总以为程阳昨晚压根就没出去，也不知道找了个寻媳妇的借口往哪鬼混去了，为了弥补早上的失言，他就全程给苏遇卿洗脑:“程总是个好人咧，特别洁身自好，我们出去玩，”挤眉弄眼暗示他们玩的是些什么不可描述的项目，说程阳，“就他不去，把他和个妹纸一起关房里他也什么都不做。”还说又有哪次哪次，人漂亮妹纸本来和他聊得可开心了，就因为无意间说自己有男朋友，后来半夜跑到他门前哭，他硬是连瞧都不多瞧人家一眼。
罗总最后总结说:“我们这样的人，说实话节操这东西低得很，程总是少数几个没结婚都还拥有这东西的人。”
一句话，就是姑娘你眼光不错，得遇良人呐。
却不想前座的程阳早已听得脸色铁青，还没到地方就停了车:“下去！”
苏遇卿松开安全带，程阳额角抽搐:“不是你。”转头看着后座聒噪的某人，“你走，快点，再！见！”
罗总:……
又做错事了么？
对上程阳的目光，罗总心尖一抖，也不管这是哪，麻利地滚下车，走前还要扒到苏遇卿的位置上情深意切说一句:“程总是好人啊，真的是好人！”
苏遇卿觉得还挺可乐的。
不过把罗总赶下车后，车上好一会儿气氛都有些尴尬，主要是程阳，他不自在极了，想了半天解释了一句:“其实他都是瞎说的，我们很少组那种乱七八糟的局。”
想想不对啊，MD这不还是承认组了那种局吗？
他面色讪讪的，苏遇卿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一边笑她还一边说:“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我不在意。”
程阳脸色就淡了下来，在心里哼了一声假假地道:“也是噢，反正你觉得是假的，我是什么样，你肯定无所谓。”
他尽量让自己语气不要酸，但是特么的，感觉还是酸气冲天，话头一转，恨声说她，“但是你是不是傻，就算是假的，在外人眼里，你男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相信，你不是个乱来的人。”
程阳:嗯？没听清，刚刚说的啥？请重复！
他望着她，苏遇卿敛了笑，慢慢地，认真地说：“程阳，虽然我了解你不多，可我相信，你是个有底线、有孝心、对人有足够善意和爱心的人，这样的你，绝对不会是乱来的人。”
这回他听清了，很清楚。
第一次被人如此肯定呢，程阳尽量让自己不要太高兴，扬了扬嘴角，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要保持你的这种相信啊。”
苏遇卿笑着点头。
只是程先生似乎忘了，他前头才警告过她，要她别动不动就哄人，这会儿听见她哄他，倒是又很高兴了。
唔~~程先生很善变呀。
不过，程阳自己没觉得，他知道苏遇卿心情其实没完全恢复，也不逗她了，体贴地说：“要是困你就睡一觉。”从后座拖出一条毛毯，“盖着这个，省得凉到了。”
毛毯小小的一团，入手又暖又软，苏遇卿搂在怀里，“嗯”了一声，绻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和程阳想的不一样，她心情其实挺平静的。
全没有来时的忐忑不安。
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终于可以开始她想要的生活了。
她不想为难自己，所以她不愿意回想过去，昨夜重回旧地，已经用光了她全部的勇气了。
不过她也确实有点累了，回来睡了两个晚上，她两晚上都没有怎么睡着。
怕吵着她，程阳把音乐的声音关掉了。
苏遇卿微微笑了笑，将头埋在毯子里蹭了蹭，很安心地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实诚，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都已经进城了，程阳正在轻声跟人通电话，语气无奈得很：“……真不是被赶回来的，我也没乱搞事，是人家也有事要忙呢，我们老待在那，算怎么一回事？”
眼角余光看到苏遇卿醒了，他忙说了一句：“你家卿卿醒了，让她和你说。”
取下耳塞，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给她。
苏遇卿还懵着呢，接过电话就听到程母亲切慈和的声音：“卿卿？”
她乖乖地“哎”了一声。
程母笑，程阳听得也笑了起来，等她挂了电话后说：“对我妈他们别太客气，小心以后总缠着你。”
苏遇卿说：“我不怕的。”她还没有太清醒，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说话都费力。
过了好一会，才问：“伯父伯母总嫌你，不相信你，你会不高兴吗？”
程阳说：“习惯了。”扭头看她，“不相信？”笑了一下，“这些年我也没做过几件让他们高兴的事，读书的时候，大家都努力拼高考，我在临考前逃学说要跟人学木工，差点没把他们气死；后来班上得好好的，一个月一两万的工资不要，跑去创业，开头几年不但把他们的老本都折了，还差点把我妹也给坑了；现在条件都好了，我又一直不愿意结婚，老人的想法和年轻人的有差距，念叨几句，我觉得都很正常。”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回头见苏遇卿微笑着地望着她，略不自在，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没有，很对。”苏遇卿轻声说，“我觉得你的心态好好，我很喜欢。”
哎呀，小嘴儿甜如蜜呀，程阳咧开嘴，努力让自己笑得不要太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