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雨吃完面放下筷子,从包里取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一些钱你留着。”“你拿走,谁稀罕你的钱?我是没钱?”颜雨把卡扔在桌子上:“不要你扔了,我走了。”母女俩脾气一个比一个硬,颜雨走到门口,回头看她。母亲老了,背有些驼。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家还是那个家。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呢?一开始受父亲影响,后来为了找林安开始正式接触这个圈子,六年时间。她见过太多的受害人,无奈绝望悲凉,那些东西刻骨铭心。颜雨没办法把这些从生命里抹去,她也抹不掉。“那我走了。”母亲看着她,颜雨对不起她,她和父亲一样都是狠心的人。“妈,如果可以,你和林叔换个城市生活吧。”吞咽下剩余的话,颜雨快步出了门,她往楼梯间走,擦了一把脸。现在应该离母亲远一点,颜雨现在仇人太多了,可能会殃及到他们。到小区门口,颜雨视线落到一家馄饨店上面,鬼使神差走进去点了一份馄饨。B市的馄饨和云海的有区别,没有那么粗狂的味道和形状。颜雨没有吃馄饨,只是喝完了汤,起身付钱离开小店。陈铮为什么爱吃馄饨?真是未解之谜。以后大概也没机会问了,奇葩的男人。坐电梯上楼,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电梯停下,颜雨就和一伙男人打了照面,均是一愣。他们这个楼层不会住这么多男人,颜雨直接摸到手腕上的链条。打前面的男人直冲过来,他们是潘亮的人,目的就是抓颜雨。颜雨握着铁链劈头甩了过去,迅速按着电梯。电梯门关上还有一段时间,一个男人冲进来亮了刀子,颜雨侧身,刀片贴着她的脑门堪堪落过去。不管这是谁的人,都是要颜雨命的。颜雨一脚踹在男人的腿间,趁他去捂重点部位的时候颜雨捡起地上的刀就砍了过去,刀片碰撞导致手心发麻。颜雨一咬牙,侧身避开刀片,抽出来就朝对方的肩膀砍去。电梯内空间狭小,颜雨下手狠辣,一时间没人能进去。刀片卡在对方的肩膀骨里,颜雨没犹豫,一脚把人踹了出去,再次去按电梯门。电梯门阖上往下降去,颜雨迅速按下了十层的按钮,握着刀片的手满是血。她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抿了抿嘴唇,整个冷成了冰。他们找到自己了。下一步要干什么?杀她灭口吗?颜雨深吸一口气,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会把陈铮给搅进来。颜雨从没有哪一刻觉得电梯下降得这么慢,慢到她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们少说有八个人,颜雨的身手对付他们很艰难。她会杀人吗?会吧。颜雨咬着牙,电梯停下,十层。颜雨直冲进了楼梯间,迎面就撞上了追自己的人,颜雨挥刀就上。不是她死,就是这些人亡,其实都一样。一个人被颜雨砍到手臂,迅速退后,颜雨冲向了楼梯,声控灯亮了起来。“人下去了!快追!”颜雨舔了舔嘴唇,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非常得响亮。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很久没人走过这里。她再次抹了一把脸,有汗滴下来,声音很近。非常近。颜雨突然回身刀片就架到了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她在忽明忽暗的声控灯下,一双嗜血的眸子清亮,直直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谁的人?你老大是谁?”男人手里的刀子已经抬起,半响后放下去。脖子上的血涌了出来,越来越深,身后的人很快就赶到:“你还有两秒钟的机会。”“潘老大!”颜雨收回刀快速往前跑去,她一直跑到一楼,腿疼得钻心。楼道里很多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小孩,看到颜雨一身血拎着一把刀吓得大叫起来,顿时乱成一团。“都出去,快出去!”颜雨稍稍找回些理智,大喊,“快出去!小孩愣了一下,转身一窝蜂往外面跑。颜雨冲出了楼道,她把刀扔进垃圾桶里,擦着脸上的血跑向小区外面,后面的几个人锲而不舍。颜雨很幸运,找到一辆出租车,她拉开车门上去:“走,去派出所!最近的派出所!”司机吓到了,回头看了一眼拿刀过来的人,连忙踩下油门。“姑娘你怎么了?被打的吗?是要报警?”“停车。”“啊?”颜雨回头看了一眼,从钱包里取出钱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司机巍颤颤地接过沾血的钱,停下车,颜雨下车找了一家小卖铺买了一瓶矿泉水洗了把脸。她进了一家商场选了一套方便的休闲套装,换上新衣服就把旧衣服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戴上帽子,颜雨走出商场在电话亭打电话给沈峰。“我是颜雨。”“你在哪?”“他们内战,林安想联合潘亮弄陈铮,然后把我扯进去了,现在出不去。我父母那边你先暂时接到安全的地方行吗?林安现在就是神经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想,我怕她去害我妈。”“不是让你撤出来?你现在到警局,我来安排,你不会出事。”“我还点事没办呢。”颜雨咬着手指,说道,“有事我会联系你,事情办完我们再见面。”“颜雨?”颜雨抬头看到电话亭老板一脸茫然的模样看她,抿了嘴唇:“希望还能见面,谢了沈大哥。”她挂断电话,取出手机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多少钱?”“两块。”店主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她。颜雨笑了笑,取出一张五块给他:“帮我拿一条口香糖,蓝莓口味的谢谢。”“正好五块。”颜雨取出一条口香糖填进嘴里,上了一辆公交车。潘亮的人光天化日拿刀行凶,小区的摄像系统大概被关闭了,他们不担心被拍到留下证据。电梯里的那个摄像头没有红外线,是个没用的摄像头,或者他们买通了小区的保安。颜雨嚼着口香糖,来得也太快了。他们应该进了自己家,不过家里什么都没有,进就进吧。只是可惜了冰箱里还有陈铮买的一些东西,颜雨没来得及吃。颜雨坐上公交车往火车站去。她得躲几天,看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火车站龙蛇混杂,什么东西都有。秋天的天气,不算冷,温度没彻底降下去。颜雨在火车站蹲了一下午身上就满是臭味,她需要找到秦主任的儿子。秦岩,秦主任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是希望他像岩石一样坚硬不摧,谁知道他长成了秦阉,活的跟个废人没两样。软啦吧唧,一事无成,只会啃老。颜雨始终无法相信秦主任会背后捅刀,她一直把秦主任当长辈看。晚上颜雨坐在火车站广场,看着人来人往的旅客,压低了帽檐。昏昏欲睡之际,突然肩膀被拍了一把,颜雨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人。四个男人,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蹲到自己面前:“哎,你这是去哪啊?怎么在这里坐着?我看你坐了一天了。要不要哥哥们帮忙?这一片我们熟。”颜雨看着面前的人,旁边两个人蹲在了花坛上,目光灼灼盯着她。“来B市投奔亲戚,他说让我在这里等,我等到现在也没等到他。我想,他总会来的。”“你亲戚叫什么?哪里人?”颜雨不说话了,抿着嘴唇。“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帮你。”说话的是刀疤脸,他和颜雨身后的人对上视线,笑得意味深长,继续说道,“你说地址,哥送你过去,相遇便是缘分。”颜雨摇头,依旧不说话。火车站有巡警,这些人也不能明来抢人。颜雨始终不和他们说话,悻悻走到了一边。凌晨时分,火车站大多数人都睡着了,颜雨刚闭上眼身边坐过来一个头发凌乱的流浪汉,他拍了下颜雨的肩膀,低声说道:“你身上没钱我给你,找个旅馆,这边不安全。”颜雨睁开眼,看向面前的流浪汉,他比自己狼狈多了。颜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流浪汉掏出五百块钱递给颜雨,说:“刚刚那伙人不会死心的,恐怕一会儿还要来。后半夜巡警会去休息,万一对你动手,你逃也没地方逃。”“他们是什么人?”“刀哥手下的。”“刀哥是谁?”“说了你也不认识,这一片的地头蛇。”“你都认识吗?”颜雨没接钱,执拗地说道,“我的亲戚会来接我,谢谢你的钱,不用了。”流浪汉叹一口气,指了指肯德基:“要不我请你喝杯饮料?这边真的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你父母就不会叮嘱你吗?不要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颜雨抿紧嘴唇,低着头不说话。“怎么了?”颜雨苦笑一声,抬头看着流浪汉一会儿,站起来:“我没父母,只有我一个人,来找亲戚他没来接我,我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里去。你能请我吃个汉堡吗?我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刀哥颜雨知道,是火车站这边的地头蛇。坑蒙拐骗什么都干,而且最主要是靠两边跑腿赚钱,消息非常灵通。颜雨想从这边入手找到秦岩,不管生死,她都要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