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妾给自己生了个胖儿子,让膝下荒凉的赵之桢很是高兴;可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却让他颇为焦躁。 拖住北狄主力,半年多来一直互有胜负,遂了父皇的心意,却也让朝中几位老臣”上书,觉得七皇子此番太过消极殆战,甚至有贻误战机之嫌。 为何有人跳出来败坏我的名声,还不是看我掌兵眼热得咬牙切齿啊!赵之桢自然也明白得很。 圣上虽然把这些折子留中不发,可赵之桢还是有些郁气积蓄,这些日子也只有在元chūn这儿,才能看见个笑脸。 除此以外,还有更令他发愁的棘手事儿,那个打算在元chūn生产时动手脚的妈妈,他自然派人详查了一番……结果却让他不得不收手,至于回敬也只能暂且压下。 只是越想他就越觉得憋屈,到了元chūn这儿,自然也带了几分出来。 元chūn从来都是身子慢但脑子活,瞧见赵之桢这副明显在外受了气的yīn沉模样……直接把健儿送了上去。 吃饱喝足的健儿十分好摆弄,元chūn估摸着儿子就算不那么舒服,也不会哭闹,只求他长大后可千万别随她这个娘:四肢一点都不灵巧。 从元chūn手里接过儿子,晃悠了好一会儿,还收到儿子的欢快的咯咯咯”,外加数团口水,赵之桢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在这初冬时节,和元chūn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火锅,赵之桢终于有心情说些体己话了,哎,回来了,反而愁事更多。” 元chūn闻言也没答话,那笑盈盈的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赵之桢转念一想,自己这话抱怨味儿也忒足了,还像不愿意回来陪一陪元chūn母子两个似的。他赶紧找补了一句,为的是朝上的事儿,你别多心。” 堂堂冷面王爷也会这样在意她,元chūn莫名满足了一回,也不忘劝解道,人怕出名……” 这道理赵之桢怎么不懂?他摇了摇头,心里不舒坦,朝上肯为我说话的人可真少。” 元chūn犹豫了一回,既觉得赵之桢肯跟她说朝中事是个极好的开端,又怕自己说多了,让他误以为自己野心昭昭……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天地良心,元chūn最大的野心”,就是让赵之桢在有心提携两个哥哥的时候,能听听她的意思。 思来想去,元chūn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搏一把:退一步说,为了能让王爷信任她,并肯把健儿一直放在她身边抚养,她也死活都不能当个只给男人取乐生孩子的玩意儿”。 于是她轻声道:王爷您掌兵,朝中百官不向着您才是好事呢。”最起码圣上不猜忌您啊。 元chūn只是二十出头,都没比王府大姑娘大上几岁,在赵之桢看来能有这番心思已经值得赞许了。因此赵之桢破天荒地又补了一句,跟大哥他们比,我差得太远了。” 大皇子本就存了争一争”的心思,只是他当年为了在宗族之中谋个好人缘,与几位藩王都有颇多往来。南边那位一出事儿,大皇子在毁灭书信证据之余,更着力遍洒银子,很是拉拢了些官员为他张目。 埋怨他贻误战机的那些折子背后,难说是不是他大哥自己焦头烂额之际,不忘拉扯”亲兄弟。 顺便一提,太子麾下有几位将军也挺向往到北面大杀异族建功立业,太子也在一旁看了好久热闹,没准儿也手痒推上一推呢。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赵之桢揉了揉太阳xué,他又不能跟亲兄弟翻脸,为今之计也……只好忍着! 元chūn看赵之桢的神情,大约也猜着了他在烦闷些什么,于是她缓缓起身,站到赵之桢身后——她这月子也快坐满了,伤口也恢复得很好,大夫建议她没事儿走动一下:当然她只要活动”,周围便一定至少有两个丫头或是妈妈牢牢看着。 她站定之后,挥了挥手,尽职尽责的丫头们这才退至外间。元chūn轻按起赵之桢的双肩,声音又轻又柔,这时比得就是谁更沉得住气。圣上圣明,您的委屈他看得到。” 圣上当然看得到,不然怎么会留中那些折子?只是老七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兄弟关系都处不好”,还怎么继续委以重任”? 再说赵之桢这儿也确实没几个文官投靠,却不代表兄弟的挑衅他就毫无还击之力,只是还击到什么程度,就太难拿捏了,而且如今也是内忧外患俱在,自家兄弟再窝里反了……反正他知道自己不能先出重手,哪怕只是为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