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必须去一趟医院,爸妈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她现在只能找张妈。 家里有电话本,她翻到张妈的电话给她打过去。电话嘟嘟嘟了好久也没人接,陶苒扶着晕乎乎的脑袋,颓然坐在沙发上。 她挣扎着坐起来,把电话本往前翻了一页。 电话很快接通了。 那头少年的低沉的嗓音还有几分喑哑:“喂?” 陶苒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魏西沉,我觉得我快狗带了……” ~ 魏西沉是跑上来的。 不论是公寓,还是下面的民宅,都建得比较偏,还属于开发区。 凌晨三四点根本不可能打得到车。 他按了好几次门铃,里面都没反应。魏西沉烦躁得都想把门砸了,陶苒这才撑着给他开了门。 她现在实在是难过,本来不锻炼身体素质就不好,下午还吹风等江烨,刚刚又穿着睡衣用凉水冲手背。 陶苒第一次看魏西沉觉得亲切。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里又红,里面含了泪水:“我感觉我会死。” 全身都不舒服。 魏西沉还喘着气,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 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问她爸妈和佣人去了哪里。 “披一件厚实点的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嗯。” 陶苒先前已经换好了衣服,这会儿穿了外套,跟着魏西沉往外走。 外面正是最冷的时间点。陶苒一出去反而觉得舒服,她全身烧得滚烫,风一吹反而觉得凉爽。 漆黑的天幕之下,偶有几点昏暗的灯光。 再偏僻的地方,由于城市的污染,都看不到星星。 通往山下的路灯亮着。 陶苒烧得迷糊:“魏西沉,这个时间点,好像打不到车。” “我知道。”少年低声道。不仅从山上打不到车,山下也打不到。他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她烧糊涂了:“我有一百斤呢。” 可重了。 饶是在这种时候,魏西沉也忍不住笑了,“好了,上来吧。” 她趴上去,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反射弧格外长,反应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暴露了自己的体重。她灼热的呼吸拂在他耳畔,强行挽尊:“一百斤才不重,你没听说过吗?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她有些得意,她不矮,也不平胸呢。 他心里软乎乎的,背上的人也软乎乎的。 陶苒病得有点迷糊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她自顾自地说话:“我梦到生病了,有个小贼翻窗户进来照顾我。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还掐我。” 魏西沉眼里有点点碎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话:“那他真坏。” 陶苒赞同地嗯了一声。 这条路似乎走不到尽头,陶苒是个小话痨:“我以后……是要当个画家的,名垂千古那种,一幅画万金难求那种。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少年额前的黑发湿透了,他走了一路,脚步却依然稳稳的。 他知道她的神智已经完全烧迷糊了。 魏西沉加快了步子,接她的话:“当一掷万金买画的。” 背上的姑娘呼出的热气似要将他灼伤,她还呵斥他:“你怎么那么败家啊。” “……”魏西沉想把她给扔了。 背上的姑娘搂紧了他的脖子,嘤嘤哭起来:“妈,我好难受啊,嗓子疼,手也疼。” “……”嗓子疼是她一路说个不停,不疼才怪,手怎么会疼? 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他看向她的手背,有一块的颜色和周围明显不同。 她竟然还烫伤了。 她的眼泪掉进他的衣领里,那是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 魏西沉仍然淡定地往前走:“嗓子疼就不要说话,手马上就好了,不要哭了乖。还有。”他顿了顿,忍无可忍,“老子不是你|妈。” 他生来算不得什么好脾气的人。 就连在青瓷那种腌地方,怕他的都居多。他在那里摸爬滚打生存下来,如今却对背上这一百斤的小蠢货毫无办法。 她哭了几声就累了。 趴在他的背上,脑袋挨着他的脑袋,声音软绵绵地像撒娇:“妈,你对我真好。” 这个“妈”的体力也好,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了呢。 魏西沉实在是要被气笑了。 医院就在不远处,里面的灯光都还亮着,这会儿可能只剩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了。 外面安安静静的,明明是最冷的时间点,他一身汗。 魏西沉带她进了医院,她越来越糊涂,他真怕她过一会儿说:妈,好热啊,来根冰棍儿。 她连生病都不安分,像永远向阳又朝气蓬勃的花儿,给点阳光就灿烂。 凌晨的医院里面没几个人,值班的护士和医生都在打呵欠。 陶苒被安置到住院部打点滴。 病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魏西沉拿了药膏上来给她涂手背。 好在烫伤不严重,但她的手本来又白又嫩,如今这一块看着挺吓人的。药膏冰冰凉凉的,陶苒反而醒了。 她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魏西沉轻轻掐了掐她脸颊:“想清楚再喊人。” 她口中那个到了嘴边的“妈”字就咽了回去。 生生被吓了一个激灵,陶苒咽了咽口水:“魏、魏西沉。” 魏西沉弯起唇:“总算清醒了。” 太可怕了,竟然是魏西沉背她下山的! 折腾了一大晚上,天已经蒙蒙亮了。 魏西沉给她喂了水,被她生生气了一路,他累得不行,让她往病床里面挪一挪。 她生病脑子转得慢,也听话许多,他让挪她就挪。 魏西沉躺在了她的身边,少年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阖上了眼。 陶苒愣了一会,伸手去推他:“魏西沉,魏西沉……” 她像推磨的小毛驴,坚持不懈还喊得忒有节奏,少年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她,眼里能射出刀子。 她抬起那只烫伤的手,指了指隔壁的病床:“那里……” 魏西沉冷冷一笑:“那里刚刚死了个人,才抬出去的,尸体还新鲜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陶苒一抖:“你好好睡觉。” 少年又闭上了眼睛。 陶苒知道他累了,他又不是铁做的,背了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会累。 他额头上还有很多汗水。 陶苒觉得看得她强迫症都犯了。 旁边柜子上有干净的抽纸,她拿了一张出来,也不敢喊他,他脾气那么坏的。一只手涂了药,一只手还插着针,她只能选择用那只涂了药的手,轻轻给他把汗水擦干净了。 她看着总算顺眼很多。 他一直没睁眼,睡得真快啊。 目光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