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秀死死咬牙不教惊呼声漏出来,任由眼前这人带她从杀戮穿过。 养在府里的护卫同山贼厮杀在一处,一头白发的大老爷带着蒙着面纱的二少爷,在接连护持下且战且退:“阿承!阿承你在哪?快来护住你二弟!” 有生之年,chūn承从未听过祖父如此惊慌失态的声音,隔着人群与血光,她遥遥看着那对祖孙,心底漫开大片的悲凉。 “阿承!阿承!” 呼喊声惹来贼首的注意,马背上的那人仰头大笑:“世家!这算屁的世家!拿下那个戴面纱的人,又不是女子,戴得哪门子面纱!” “祖父,祖父!别让他们靠近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脸!” 尖锐地嘶喊声吓退一部分人,大老爷诚惶诚恐地挡在嫡孙面前,猛地透过人群看到提刀突围的孙女,不管不顾道:“你们不是要美人吗?那就是!她们在那!” 再是着了男装,凤阳第一美人的那张脸也极具辨识度。 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至秀握着chūn承的手倏尔收紧,她喉咙微哑:“你…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chūn承怨恨地看了眼老人,如何也想不明白,同为chūn家骨肉,亲疏竟能差这般远。她五指泛白,沉声问道:“你怕死吗?” 至秀惨白着脸,虚弱地笑了笑:“我怕受rǔ。” “我说过,不会教你受rǔ。跟紧我!”chūn承索性将命豁出去,愣是在攻势最薄弱的地方撕开一道口子。 血色斑驳,趁着所有人来不及一哄而上时,她果断揽紧妻子腰肢,足尖一点,运起轻功从墙头飞过。 山贼头子兴趣盎然,方才那副景象,哪怕惊鸿一瞥也足够挑起人最深处的欲念,他残忍地勾唇:“那两人,活捉!” 乱象丛生,出了chūn家门,一路刀光剑影,阖城都不太平。 白衣被血水浸湿,chūn承撑刀气喘吁吁地背靠墙面:“现在不是该害羞的时候,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听懂了吗?” “听懂了。” “衣服脱了。” 至秀没有犹豫地褪去外袍,chūn承手段利索地从乱贼身上扒了短衫递给她:“换上这个,我带你出城!” 如今的凤阳城,是匪寇的天下,想要活命,就得往深山行。 “还撑得住吗?要我背你吗?” “不、不用。”至秀大汗淋漓地勉力跟随,夜色浓沉,脚下不稳险些跌倒。 出了城,避开杀戮,chūn承心情好了些许:“上来吧。我背你,这样快点。” 看不清她的伤势,至秀难掩担忧:“不用,我还撑得住。” “可我撑不住了。”chūn承qiáng硬地将人拦腰抱起:“你不让我背你,那我抱你总可以吧?别乱动,我受了伤,得赶快医治……” 怀里的人果然不敢再动。 chūn承浅笑:“再行半里路就是纯阳山,我若记得不错山上应有止血的草药,我抱着你脚程反而能快些。待进了山,秀秀,我的命就jiāo给你了。” “你放心,我自幼学医……” 她作势探脉,被chūn承制止:“都说了,不要乱动。” 披星戴月,不知走了多久,chūn承呼吸渐沉:“秀秀,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娶妻,知道要嫁给我,你当时怕不怕?” “不怕。”闻着她身上不断飘散的血腥味,至秀qiáng忍着泪:“你是好人。” “错了,我才不是什么好人。” 山路难行,chūn承用尽最后一份力气才寻到一处隐蔽的山dòng,临昏睡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刀给我。” 刀是好刀,披荆斩棘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至秀含泪将刀递到她掌心,月色迷离,人沉沉睡去。 唯有此时她才敢将指尖搭在那人脉搏,顷刻,滚烫的泪花再也压不住。顾不得擦gān眼泪,快速为她包扎好,起身便去采药。 弯月隐没进层云,一刻钟后,风声散开,dòng外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是这里吗?” “嗨,狗鼻子,问你呢!那小美人是不是藏这了?” 被称呼狗鼻子的山贼认真嗅了嗅:“应该是这了,这么浓的血腥味,咱们一路尾随跟过来,今夜要发大财了!” 一脚踩碎枯枝,昏暗的山dòng,伤重的chūn家大小姐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嗯?怎么就一个人?你们看,她不会死了吧?” “死了?啧,晦气!” 那人走近两步便要搜身,没防备被长刀割了脑袋。 同伴眨眼送了性命,余下五名山贼惊得倒退两步,chūn承以刀撑地,冷笑:“就你们这些杂碎跟过来了么?其他人呢?你们是偷跑出来的,想拿头功?” 见识过她手起刀落的凶悍,‘狗鼻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家不用怕,她一身血气撑不了多久。为了活命,咱们得先杀了她,她在这,那小美人绝对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