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净温热的气息扑洒耳畔,清和心跳倏地漏掉一拍,qiáng撑理智降伏不安分的心猿,哪肯因一些小恩小惠放任‘他’被人觊觎。 她笑着摇头,“我不要,你可以要。” 雨雪风霜里打熬出来的身子,哪有那么不堪一击?小将军意兴阑珊,“我要来做甚?我不需要那些。” 蓝梦梦自认胜券在握,嘴里不停:“蒸羊羔、蒸鹿腿、两个时辰前炙好的烤全羊,放冷了味道护差上两分,加热一番尚能入口……” 她说起来没完,池蘅巴不得将这些捧来献给她的清和姐姐,可即便捧到她眼前,清和不会喜欢的,没准还会和她生闷气,气她因口吃的自甘折节。 耳边聒噪,她一顿心烦:“好了,别说了,我阿姐不要,我也不需要,多谢好意。” “……” 有这么谢人的么? 你要真想谢我,何至于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也就是仗着皮相好,换个丑的,看我理不理他! 千金大小姐脾性上来,蓝梦梦懒得再搭理,被左右丫鬟伺候着吃完一顿雨天难得的美味佳肴,用过晚膳,又尝了半碟子当季鲜果。 她自在得很,池蘅看得牙酸。 “怎么,阿池馋了?”清和弯眉打趣。 “我哪里是馋了,山珍海味咱们吃得还少吗?只是心疼姐姐连顿像样的晚食都没有。” “不必心疼。” 池蘅生性豁达,转念想开,笑道:“姐姐,快睡罢,我在旁边守着你,你可安心。” 有她在,清和自然安心,比睡在【绣chūn院】还要安心。 对面那行人有条不紊地摆好四面合围的水墨屏风,见到他们这番派头,小将军心思浮动,后悔此行出门自己准备的不周全。 服侍清和合衣躺好,她捡了长木棍,用刀削尖其中一头,用力插.入地下,两端固定好,在顶端搭好广袖玄衣,借此遮蔽陌生人尤其是那位蓝袍男子扫来的目光。 做好这些她盘腿守在一侧,唐刀横膝,俨然一副不眠不休的护卫姿态。 清和睡眠浅,心细如发,不用睁眼仅听动静都晓得她做了什么。 其实对面有的她都有准备,一应行头放在琴瑟那,算算日子,她们也该来鸾城与自己汇合了。 倦意袭来,容不得她想太多,顺从睡去。 好好休息,少拖累阿池。 “你不睡吗?” 池蘅不愿出声搅扰身后熟睡的沈姑娘,小幅度摇头,上身笔直如剑,又如西北静默挺拔的白杨。 见状,蓝霄心头一凛,这少年人…… 夜深,风雨未歇。 破庙内除却池蘅、蓝家的四名护卫,其余人皆已睡下。 后半夜,小将军jīng气神旺盛,双眼明亮,无聊了便运功打坐,修行内功的同时随时保留一份警醒。 门外雨势更大了。 清和睡得不安生,眉头紧锁,睡梦里呢喃着喊了声“阿池”,池蘅蓦地睁开眼,轻手轻脚绕进去,跪坐在简陋铺制的草chuáng前。 少女娇躯呈蜷缩状,四肢俱凉,意识昏沉之际一股柔和的暖流顺着脉搏流向四肢百骸,谨慎护住她心脉。 如此持续半刻钟,眉间凝结的薄霜化开,冰寒解冻,梦魇驱散,睡颜露出几分素日不得见的乖巧。 一夜,池蘅都在损耗真气暖着她的筋脉身骨。 蓝梦梦一觉睡醒,外面大雨还没停。梳洗好,屏风撤开,只见七八步开外少年郎横刀在膝,睡前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料想这人彻夜未眠,她啧啧称奇:“你对你阿姐真好,简直无微不至。” 池蘅忙着运功调息,没空理人。 她亏损较大,以自幼修行的先天功为法门,真气沿着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运转三个大周天。 头顶飘出淡淡白气,自觉休养好大半,小将军睁开眼,眸子重新恢复迷人神采。 她jīng力旺盛超出蓝家兄妹所想,蓝梦梦轻扯嘴角,羡慕嫉妒:一晚不睡皮肤看起来比她的还好,真是没天理了。 蓝霄心神大震,好个深藏不露的少年高手! 他痴迷武学,有心试试池蘅武功深浅,奈何找不到机会。 “姐姐,你醒了?” 池蘅贴心地取来竹杯、青盐、清水、牙刷子之类,清和睡意方散,青丝披肩,这会陡然见她,耳垂不受控制地泛红,紧了紧盖在身上的羊毛毯,轻点下巴。 “一应物什我都为姐姐备好,姐姐先梳洗,我在外面守着。” 她痛快离开,清和放下心头那点羞赧不自在,起身收拾形容。 手没进温水,她指尖发暖,感叹阿池良苦用心,继而怔然盯着那截细白腕子。 是梦吗? 昨夜凄风冷雨,却是她十几年来睡过最暖的一觉。 “池哥哥,你来帮我处理这些猎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