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玄清来后,先朝雪樱行了晚辈之礼,她将心事都写在脸上,一见到雪樱,立即单刀直入地问道: “宫主,弟子师尊为何出宫?” 雪樱引她入座,她却站在原地不动,面对那一双真挚到泪水盈眶的眼眸,雪樱不忍同滕玄清说谎,只得一声轻叹,言道: “师侄出宫去调查当初之事了。” 滕玄清早有所料,心头一颤,复道: “晚辈此次在凌云宗时,遭神秘人偷袭,得一心前辈所救,承蒙一心前辈告知一些隐秘之事,上次擒晚辈以bī师尊的黑衣人想得到的九天玄心诀,也与琴弋有关。晚辈想知道,除了……以通灵神算召晚辈前世魂魄之外,真的还有别的获知真相的办法吗?” 雪樱忽然不知如何回答。 滕玄清虽然年纪尚小,但她的心思太通透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雪樱沉吟数息,滕玄清安静等候,良久,雪樱才无奈道: “事实上,的确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召唤亡人魂魄,但那是魔人的一种魔功,具体如何本座也知之不详,此次凌韵师侄出宫,想必是去登龙阁寻琴弋师长,了解当初之事吧。” 百年前,琴弋乃登龙阁天之骄女,虽因她偷袭颜不悔在先,登龙阁没有追究邝凌韵之责,但琴弋之师血崖魔尊却扬言日后不论邝凌韵走到哪里,旦见其踪,必诛之。 邝凌韵出宫去登龙阁寻血崖魔尊,可不是往火坑里跳么? 但是,当初的事情那么离奇,若当真不是登龙阁所为,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登龙阁,乃至于血崖魔尊,定然设法调查过那时的真相。 邝凌韵不欲伤害滕玄清,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滕玄清得到答案,却垂下头,良久不说话。 就在这时,忽有长老匆匆而来,得雪樱应允后,疾步行至案前,俯身在雪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雪樱脸色急变,赫然起身。 滕玄清一惊,便听雪樱道: “玄清,你且先回紫阳宫,本座有事需即刻出宫一趟,晚一些再寻你。” 滕玄清心头警铃大作,不知何故心中升起不祥预感,竟不顾礼节仓惶拽住雪樱的袖口,焦急问道: “是不是师尊出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能令雪樱如此骇然失色? 雪樱不曾想滕玄清如此敏锐,她眉头一皱,并未答话。 滕玄清心中更加恐慌,能让雪樱这般为难,邝凌韵的状况必然已经糟糕至极,甚至……恐有性命之忧。 她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扯着雪樱的衣袖哀求道: “宫主,带弟子去吧!弟子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在凌云宗时,她经历过一次生死,差点以为自己再没机会见到师尊了。 而今邝凌韵遇险,滕玄清怕自己等在紫霄宫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她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有可能成为拖累,可她没办法任由自己在原地等候。 那样她真的会疯。 哪怕她心里仍旧芥蒂邝凌韵对她的态度,可眼下,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人在九幽,你若随本座同去,可能会死。” 雪樱终究没直接拂袖而走,只严肃地警告滕玄清。 九幽是魔族的地界,虽不知邝凌韵为何会到九幽去,但那地方凶险莫测,就算是雪樱,也不敢保证能护滕玄清周全。 “是,弟子明白。请宫主成全!” 滕玄清俯身叩首。 独自一人胡思乱想,会比亲身涉险更令人绝望。 如果真的遇见什么无法预料的险情,她一定不会给雪樱添麻烦的。 雪樱一声轻叹,事出紧急,不能再多犹豫: “好。” “宫主,请让老夫随行。” 方才传话的文偃长老也主动请缨,雪樱思量须臾,便将滕玄清jiāo由长老带着,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紫霄宫,赶往九幽。 路上,雪樱告诉滕玄清,邝凌韵的魂牌破损,虽还未碎,但形势危急,若出现预料之外的情况,让滕玄清跟着文偃长老行动。 滕玄清心中越发焦急,自明白不能让雪樱难做,耽搁了救援的时间,便一一答应下来。 去时一路疾行,雪樱以化神修为赶路,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横跨中州,来到通往九幽的断崖。 跳下山崖之前,雪樱回头看了滕玄清一眼,后者神情肃穆,不悲不喜,视死如归。 该嘱咐的在来时的路上已经都说过了,雪樱遂收回目光: “走,下去吧。” 言罢,她衣袖一拂,清风徐来,卷起滕玄清一跃而下,投入深渊之中。 雪樱卜算到邝凌韵的下落,途中一刻不曾耽搁。 好在九幽地广人稀,一路走来,他们并未遭遇魔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