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队伍只能跟着先行的斥候所作标记,在山和林间穿行。 步卒们偶尔会经过田土,然后众人便喧嚣着散开,再聚集,等大部队离开后,只留下一片狼藉,就连翻过的土地也被踩平。 “仅仅几千人的胃口,就已经和蝗虫一样可怕了。” 布狄卡骑在马上,看着路边狼藉的田地,不禁感叹:“那有几十万兵力的罗马是真他娘的有钱!” “罗马国土辽阔,富庶之地众多,税收自然充足,而守备这么大块地,自然需要大量士兵。”尼奥斯在她后边悠悠跟着。 而在二人身后,黑篷马车缓缓跟随,车身颠簸摇晃。 小窗忽然被揭开,一张近乎透明的小脸探了出来:“师傅,我们这么走,还有多久才到啊?” “安妮娅!”布狄卡呵斥。 女孩一慌:“啊,阿妈对不起,我只是怕妹妹受不了......” 布狄卡心头一软。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说起来还要谢谢罗马人修的路呢。”尼奥斯说。 女孩很乖的“哦”了一声,但脑袋还是没有缩回去,瞪着对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尼奥斯。 “怎么了?”尼奥斯问。 “没什么,”安妮娅摇摇头:“感觉这和我想象中的打仗不太一样罢了。” “行军作战,行军作战,当然要先行军再作战啊。” 尼奥斯轻笑:“虽然这不再要教你的课里,但你也需要知道,打仗这种事,在两军还没有交锋之前,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布狄卡放缓脚步,离着他近一些,一边听一边思索起来。 安妮娅看了眼阿妈,觉得有些好笑,歪歪脑袋问:“为什么这么说呢,老师?” “一场战争下来,最后交锋的时间其实很短,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行军走路,扎营生活,做饭晒衣。” 尼奥斯指着长长的队伍,说:“但战争的胜负却是隐藏在这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里。” 布狄卡若有所思地点头。 “谢谢师傅!”安妮娅调皮地看了阿妈一眼,又冲尼奥斯轻笑,把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很久,布狄卡才放弃了思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尼奥斯,长长一叹:“这孩子很信任你啊。” 尼奥斯挑眉:“那女王大人你呢?” 布狄卡一愣:“我相信她。” 尼奥斯似笑非笑:“希望如此吧。” 二人正说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从队伍的最前方,一骑手反跑而来。 尼奥斯抬手让队伍停下。 武士特纳从前奔至跟前,在路边下马,躬身禀报:“菲大人从前方传来消息,她发现有罗马斥候的踪迹,但暂时没有发现伏兵!” 布狄卡在旁脱口而出:“加图斯可能知道我们来了,要不要加快速度前进?” 尼奥斯想了想,摇头道:“让她再探!” 特纳下意识回道:“但,但我们已经探过两遍了,我觉得已经没有......” “嗯?” 尼奥斯瞥了他一眼,眉心一皱,坐于马上,低着头与他对视起来,神情虽然淡然依旧,但视线却不移半分,双手交叠着握住缰绳,微微俯身,平静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黑眸就像古潭般幽深,特纳忍不住的想要跪下。 “没......我,我会告诉他们的......” 尼奥斯直起身子,点点头:“再传令给前锋,严防敌军设伏偷袭,凡路过山谷、渡口和桥梁,就留兵把守,若途径密林,就地休息,待斥候探明情况再作行军。” 特纳连回一声“是”,上马离去。 布狄卡有些不忍,犹豫好久,问:“尼奥斯,不至于那么谨慎吧?” 尼奥斯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满脸“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的表情。 “当,当然我知道谨慎一点是没错,但你总不能因此放慢速度呀?”布狄卡绷着脸解释。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不可不察。” 尼奥斯冷冷说:“之前说过,战争的胜负隐藏在一切交锋前后的细节中,而往往一个细节的疏忽,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他的声音坚硬如铁,毫无动摇的可能。 布狄卡也不敢再反驳,只是死鸭子嘴硬:“但我不信那加图斯有那么聪明。” “不要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女王大人。” 尼奥斯沉声说:“我们必须汇总一切信息,考虑所有的可能性,所以即便时间再紧迫,我也必须摸透对方的所有布防,保证道路之间绝无伏兵。” 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补了一句“我去前面看看”后,策马加速,暂时告别母女。 过了一会儿,马车的小窗又被揭开,安妮娅探出头来:“阿妈,不要生师傅的气。” 布狄卡苦笑,摇头:“我没有啊。” 女孩不解的歪歪头:“那阿妈怎么这个表情?” “我是同情。”布狄卡说。 “同情?”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