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她师兄一个堂堂病理组的法医害怕抽血吗? 他们兄弟两个人这么亲近的吗? 这双眼睛眼镜是看透了太多。 怎么办? 突然知道了这么多会不会被灭口? 这种时候, 显然是及时躲开才能避免之后的尴尬吧。 一时间, 方媛简直觉得心头被架了一面鼓似的, 在“咚咚”的被敲着,但环顾四周, 大厅里除了一根柱子之外再无别的遮挡物, 而就在她犹豫的间隙, 兄弟二人已经在朝着这边走了。 三人就这样对上, 一时之间竟然只能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方媛干笑了一下, 打破了沉默, “师兄如果现在感觉不太好的话, 先去吃点东西。后面还没测的项目,也跟着移一下吧。” “很多项目还要空腹测,也挺折腾的, 我带他在这里缓缓就好。”宁远本就有些心虚, 又被这样直面怼上, 只好硬着头皮摸了摸他哥的狗头,“远远他只是有点紧张, 没事的。” 宁致窝在一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压着棉签。 这样看着……还怪……怪可爱的。最起码完全看不出和实验室里干脆利落的用着解剖器械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方媛这样心里想着, 有一瞬间简直是要母爱泛滥。而且她也注意到了, “她师兄”右边的胳膊光着不说,左臂的袖子,也有明显的褶皱, 很明显也是因为采血而撸上去过。 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我刚才是被采了一管,就想着这边应该是血常规、血糖和肝功共用一管就够了,难道男生这边是采两管吗?” 她本只是随意一问,宁远却紧张起来,千算万算,竟然把这个细节给漏了。关键是还不能说谎,毕竟只要和别人一对,就能查出来。 ……这姑娘真是,关心别人似乎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宁致有心吐槽,却只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宁远却是急中生智,赶紧解释了一句,“他有点紧张,第一次没找准血管,第二针就换了胳膊,免得有心理负担。” 这种解释没什么毛病,而且他哥确实也算是存在这种情况。宁远找准了借口,倒是心安理得了。 说罢,他就低头去查看宁致的胳膊,毕竟从他害怕采血的情况来看,因为紧张而没压好棉签也是可能的。比如去年,就因为没压好在皮下散了一片淤青,几天的时间才好。 嘤嘤嘤。 哪知道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师兄如此的一面。方媛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停止了思考,她有心再关心几句,意识到宁致也在,便准备先走了。 哪知她刚迈出一步,正要转身,却被人撞得一踉跄。 大厅的地面很光滑,而且硬邦邦的,若是就这样摔倒,简直是难以想象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好在周围的人足够多,宁远还没来得及去扶,就有好心的路人伸手,把她拉住了。 “谢谢。”方媛在这人的帮助下堪堪站稳,又慌忙去道歉,“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因为扶她站稳的人,正是旁边一个小哥。如果不是对方的动作够快的话,显然要被连累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小哥笑着摆手,示意她往里站,又指了指右前方。 这时,方媛才发现撞到她的人是谁,当时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她只看到了对方的一片衣角,现在站稳了,才得以窥见全貌。 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身材中等,一身平价的黑色西装,此时已经转过身去,只能看得到背影。 男人走得很快,几秒之间就冲到了窗口附近。他的手中还拉着一个小女孩儿,小朋友跟不上他的步伐,被拉得一踉跄,又哇哇大哭大叫。 “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呜哇。” 她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脸上的泪痕也跟着甩出去,小脸涨得红彤彤的,不知道哭了有多久,甚至还憋出了哭嗝,连带着肩膀也跟着抖。 单从一张小脸来看,也实在太可怜了,男人却不为所动,看了一眼窗口就去椅子上排队了,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没训斥,却也没出声哄她。 如果这里是车站、商场等地,或许已经有热心群众在偷偷报警了,但这是在医院,这种情景简直是不要太常见。 于是喧闹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众人便撤去了目光,各自做自己手头的事。 等方媛走了,宁远还调侃他哥,“哥哥不会小时候来医院的时候也这样吧。” “你可能也会这样,毕竟小孩儿的哭声会传染。”宁致跟着回嘴,倒也绷不住笑了。 宁远逗完了人,还是下意识回归了本职,“一换季确实容易感冒,来医院的话又基本要确认是否因为病毒而引起的要做血常规,其实也挺闹的。” “是挺闹得。”宁致现在还陷在被抽血的支配里,宁远难得见他哥这样软,逗人逗上了瘾,帮他把棉签扔了,又整理好袖子,“那我一提议去跑步,哥哥不能偷懒了。 …… 看吧,只要来一次医院,就是大型的公开处刑现场。 宁致默默认了,又有心替自己辩解一下,他那次不想出去,只是因为过敏而已。只是话刚刚到了嘴边,便看见有一个护士匆匆跑过来,直奔之前的那名男子而去。 “我们医院没有这个项目,您要是做的话建议找一家司法鉴定中心。” 椅子就三排而已,彼此的距离并不远,因此谈话的声音陆陆续续地传了过来。 而且护士的声音透着无奈,明显是之前已经纠缠过了,但男人一意孤行的样子。 司法鉴定中心? 在国内,这种机构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既有依托高校所办、也有隶属于公安部为其服务的。还有一些是私营性质的,会接受个人的委托,这种机构,类似于日剧《非自然死亡》中的UDI。 如果涉事的双方在经过调解、处理之后,对有关部门作出的伤情鉴定、毒物鉴定或其他鉴定结果不服的话,可以找更上一级的部门,或者找鉴定中心。 这些鉴定中心的业务范围通常很广,从笔迹到纸张、交通事故、亲子鉴定等等,都有所涉猎。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属于哪一种。 好奇心上来之后宁远就想去看一看,宁致则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么快就把规矩给忘了?嗯?” …… 这笑意有些渗人,像是动漫作品中一出来弹幕就要刷一波“眯眯眼都是怪物的”这种。 关键是还记仇一般把“摸摸头”也还了回来。 ……还有这种带着上扬尾音的“嗯?”简直是分分钟到了霸道总裁的会场。 行吧,不多管闲事就是了。 宁远默默地想。 如果这男人真有什么事的话,一定会自己报警的。 之后的几项检查宁致倒是毫无压力,但体检这种本就极其折腾的活动还要测两个人的份真是一种令人很难忘的体验。 一直到检查完最后一项出来,宁致简直是想感叹一句“感觉身体被掏空”。宁远则在旁边照顾着,开始琢磨晚上要吃什么才能安慰一下他哥受伤的心灵。 他们俩情况特殊,所以一直磨蹭到了最后,其他人都是测完了就在微信群里打声招呼就走了。 此时夜幕低垂,但等两人回了大厅,却发现这边的人并没有少了多少。 靠近大门的位置,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等走近了一看,发现果然是林藏。 林藏的旁边则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拿着本子。他的脸和林藏的有三分像,却因为上了年纪没了跳脱只剩儒雅。 “林叔叔好。”两人刚刚走近,便连声打了招呼。 “这个点儿才测完吗?”林爸爸点头示意,又看向宁远。 宁远心虚了一天,现在被看得一激灵,却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嗯,基本做每一项之前都要和医生解释一下,所以耗了一段时间。” “不早了,赶紧去吃点儿东西吧。”林爸爸知道宁远之前受伤的事,倒也不做纠缠,挥挥手放三人走了。 “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分分钟能吃一大锅。”林藏刚才还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见他爸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又立刻蹦起来。 “行,那就把锅分你。” 宁致习惯性地怼他,于是一直到回了队里一起吃饭,林藏都离他远远的。 方媛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师兄作为一个法医却害怕抽血的这种神奇设定,晚饭吃到尾声的时候,便忍不住朝着宁远这边凑。 “怎么了?” 中午被直直地撞上,宁远现在最害怕见到的就是这个师妹了,偏偏还躲不得,只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提醒你注意一下针眼的位置,免得当时没压住散开淤青。还有实验室那边,近期也最好不要去了,万一感染,就很危险。” 方妹子一贯细声细语的,眼下还为了他的小脸面考虑特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林藏就在不远处,这种担心被发现的微妙感真是有些折磨人。 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出于直觉,遇到了奇怪的事,总会下意识往下查的。 宁远忍不住朝着那边看,发现林藏自顾自在吃饭,并没有看过来,这才放下心来。 “师兄?” 方媛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把人给惹生气了,忙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脸。 “没事的,这么小的针眼,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自愈。这段时间也没有非去那边不可的事。” 见林藏没反应,宁远稍稍放下心来,应了一句,便继续去吃饭了。 然而等他无意间一抬头,却发现林藏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樱桃肉丸子和一天八杯水的地雷,么么哒(?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