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开山刀,缓缓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伴随着吱吱声的加大,水汽也渐渐的越来越明显,简宁甚至还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果然,又转过一个弯,简宁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波涛汹涌的河面。 河对岸有一群鼠人,正围着三头红角鹿进餐。 它们体型小,十多个人围着一头红角鹿,密密麻麻的,只露出了灰黑色的发亮的皮毛在简宁的视野里。 而或许是因为进食的喜悦,这些人没有留意到简宁。 简宁吞了口口水,弯下腰在长长的止血草丛中轻声而快速地割起了较嫩一些的止血草。 老鼠人一边吃ròu一边不断的喝水——她发现它们对水的需求很大,而且喜欢一边进食一边饮水。 还有几个雌性老鼠人坐在树林边上,捧着几块血ròu撕咬着进食。 因为是面对简宁的关系,所以简宁几乎没法把它们和人类区别开来,毛皮和尾巴都被遮挡住了,只有那股撕咬血ròu的贪婪劲体现了她们的兽性。 两三个老鼠幼崽在母亲身边爬动着,看起来,是一副相当其乐融融的进食场面。 但简宁却很想吐。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鼠人雄性,她反而更怕看到鼠人雌性。 看到这些和人类实在太相似的雌性,她会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一阵从脊梁骨底下窜起的深深han意。 她尽可能轻而快地收集止血草,没有多久,就割了一大捧。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来溪边饮水的老鼠人顿住了动作。 它猛地指着简宁吱吱地叫了起来。 三十多个老鼠人顿时都止住了动作,凝望向简宁的方向。 简宁很没出息地一个脚软,差点坐倒在地上。 被三十多双发亮的黑色老鼠眼睛盯住,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她咬着牙努力地站起身,发出小二黑发怒时那样的,低沉的咆哮声,又挥了挥手里的开山刀。 开山刀对付草还是很有效的,简宁稍微挥了挥手就割掉了一片止血草尖尖,顿时草屑飞扬,在残阳下显得格外的飘逸。 本来迅速聚集往河边的老鼠人也迟疑了下来,互相开始交头接耳地吱吱叫了起来。 简宁暗自松了一口气:能读懂开山刀的威胁,就还好,事态没有太糟。 不过她还是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一对三十,那太可怕了,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老鼠人们商量了一会,似乎意见还没有完全统一,但已有个别胆大的老鼠人开始在试探河面。 简宁的心跳逐渐加快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雌性忽然跑到了河边。 它开始指着对岸,冲雄性们激动地吱吱叫了起来。 又跑回树林边上,拎起了一个幼仔,叫得更加激动。 简宁心头一动。 鼠人们也似乎相当讶异。 它们来回顾盼着简宁和幼仔,不断地发出吱叫声,好像在询问着、疑惑着什么。 简宁没有迟疑。 她把开山刀收进鞘内,抱起止血草,拔起火把,转身开始尽速奔跑。 她这辈子还没有跑得这么快、这么专注过。 一边跑,简宁一边在扫视身边的树木,寻找自己留下的路标。 她的动态视觉其实一直不是很好,以前打球的时候就老接不准。 现在才知道,人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得相当好。 简宁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想:这就是肾上腺素的魔力吧? 一开始她还能听到河边骤然增强的吱叫声,后来声音就渐渐地小了下去,简宁不知道鼠人有没有决定追上来,她只知道她要跑得更快一点。 早一点跑到小溪边,早一点拥有火这个武器,她就能拥有自保的力量。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体会到“火”和“文明”的力量。在异世大陆,她所拥有的一切筹码,都来自文明的馈赠。 当她看到小溪边的黯淡的火光的时候,简宁站住了,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火苗还算得上旺盛,柴火还能支持一段时间,她没有离开太久。 而小二黑还在溪水中沉沉昏睡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猫人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紧贴着头发。 伴随着简宁的喘气声,圆耳一点一点地竖起来,好像在说:有东西靠近了? 猫人的面容上也现出了挣扎的表情。 简宁拖着发软的双腿靠近了河边。 “是我!”她发出声音。 小二黑的面容顿时又放松了下去,耳朵一耷拉,转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简宁看着它无助的、疲惫而潮红的面容,心里蓦地涌起了一股不下于刚才被鼠人发现时的战栗感。 如果小二黑一病不起,如果小二黑离它而去? “不!”简宁轻声喝止自己蔓延开的不祥想象。 这一切绝不能发生,也绝不会发生。 在这片大陆上,生物虽然千千万万,但能和她相依为命的也只有小二黑一个人。 她一定要让小二黑好起来! 她又喘了几口气,等到心脏跳得没有那么快了,就立刻开始工作。 因为火堆比较小的关系,简宁很快就用几根柴火在火堆上方架起了一个梯形的小方框,她打了一锅水,把木锅放上去让它加热,又给火堆添了一些柴火。 然后她就随便扯了几根止血草清洗了一下,放到口中咀嚼。 一股带着清甜味道的草腥味顿时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取出草糊糊,放到小二黑鼻子下面。 如果小二黑之前生过病,而知道止血草可以治病,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张开嘴。 她是这么想的。 猫人的鼻子抽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睁开了黄橙橙的大眼睛,瞥了简宁一眼。 它的眼皮又合拢了下去。 简宁心底一沉。 糟了,止血草没有用。 接着,在她的焦虑和挫败逐渐袭来的那一刻,小二黑慢慢地张开了嘴。 # 什么言语都没有办法形容简宁此刻的欢喜。 紧张、恐惧与战栗在这一刻远离而去,留下的只有安心与解脱。 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趟过了在狂奔中被枝叶划伤的脸颊,带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简宁一边哭,一边把止血草糊糊送进了小二黑的口中。 她觉得,她真心觉得,她已经是小二黑的伙伴了。 只要有必要,就算知道会遇到鼠人,她依然会再去一次河边为小二黑取药。 只要能治好猫科兽人,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她哽咽着说,嚼起了更多止血草,然后送进猫科兽人口中,又捧起水让小二黑低头啜饮,把草泥咽进喉咙里。“好不好?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猫科兽人有气无力地发出了一声长而虚弱的咪噢声。 它的头动了动,似乎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