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潮在镇上的小宾馆开了间房,耐心地等着。 这小孩儿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儿,真要被逼走,只有投靠他潮哥。 然而三天后,宋潮接到豹哥的电话。 “潮哥,江流儿这小子简直钉子户啊,无论哥儿几个怎么骚扰,他就是不挪窝,又不能揍他.” 宋潮只能放弃了,他给豹哥打了一笔钱,让豹哥在牛溪镇护着江流。 宋潮到宾馆前台交了房,尔后去后院儿拿车。 奔驰车刚开出去,宋潮就看见江流站在路边。 这小孩儿还穿着那身白得发暗的旧衬衫,和那条旧到发白的牛仔裤。 宋潮心情激动得差点来个急刹车。 这小子终于想通了?! 车窗摇开,宋潮折过脑袋,冲江流笑了笑,“上车吗?” 江流的眼睛弯了弯,还点了点头。 江流坐上车,宋潮踩起油门,一路开向公路。 “学长,你去哪儿啊?我每天出来买菜时都见你的车停在这儿,以为你在镇上办事呢。” 宋潮愣了愣,降低车速停到路边。 “你不是过来跟我回恒海市的?” 江流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不会这几天.都在等我?” 宋潮明白了,自己刚刚真够蠢的,这小孩儿连行李都没带,哪会是来跟他走的。 江流反应也很快,他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手往安全带插口那儿碰了碰,似在犹豫要不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别动了,我把你送回去,镇上的事办完了,我刚准备回恒海。” 宋潮也不知道这话江流能不能信,只能这么一说了。 回去路上,宋潮察觉这小孩儿似乎有话想说却犹犹豫豫。 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应该是想说的,后来发现自己打算回恒海就不说了。 “江流,有事儿?” 江流的小脸又开始泛起阵阵红晕,他犹豫良久才开口,声音细讷,眼睛从自己的左脚看到右脚,整个人惴惴不安。 “嗯.学长,就是你如果可以明天再回去的话,今天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宋潮觉得这孩子语气有点怪,有丁点儿哀求,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嗯.我生日.十八岁.” 宋潮笑开,拍了拍他的肩,“其实晚几天回恒海也没事,你潮哥是公司的老板,想什么时候走都行。” 他们在镇上的夜市路边大排档过生日,吃烤肉,喝啤酒,宋潮还在旁边蛋糕店买了个六寸小蛋糕,可惜那个18数字形状的蜡烛是坏的,总也点不着。 宋潮有点烦躁,很想去蛋糕店骂人,可毕竟江流过生日,他硬生生忍住了。 江流只喝了一杯啤酒,脸却已经红成柿子,他眉眼弯弯,话也变得特别多。 宋潮觉得江流生日很好记,九月九,喝老酒。 可他这酒量. 这小孩儿长得不像个混混,气质更不像,酒量可以说是特别不像。 “学长.上次豹哥的话你听懂了吧.其实我是个.”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赖上你的,你就算也是那个,我也不会要。” “等我考上大学,以后毕业找到好工作,就去找个好的男朋友,我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 宋潮清醒得很,看着小孩儿胡言乱语耍酒疯,又可气又好笑。 “我说你,别的先不谈,就刚刚那句,就算我是那个,你也不会要,啥意思?你潮哥不够帅吗?” 宋潮说得大大方方,语气调侃,任谁听来都是心中无鬼,只是不服。 江流早就醉了,压根儿听不懂这个问题,思维也毫无逻辑。他嘻嘻哈哈略过这个话题,忽然伸手把宋潮的眼镜摘了下来。 江流自己戴上了。 “学长,你这眼镜儿没度数啊。” “咳.是啊,装精英的.道具。” 江流戴着宋潮的眼镜东张西望一阵儿,确认真的完全没度数,好奇地看向他。 “干什么要装精英?学长,其实我老早就觉得.这眼镜戴在你这张特爷们儿的脸上,好奇怪.” 宋潮听出小孩儿已经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就想趁机逗逗他。 “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如果不戴眼镜.别人会不会害怕.” 江流懵里懵懂地盯着宋潮。 这张脸,真的帅。 也真的.有点凶。 宋潮故意板下脸,鹰眼一凝,使出当年做混混老大时,打架前恐吓对手的眼神。 真的吓住了江流。 小孩儿突然变了表情,脚蹬着地,让塑料椅子腿儿往后快速挪了好远。 他眼圈儿泛红,脸蛋儿发白,嘴唇打着颤,看起来很害怕。 宋潮想起这孩子以往的经历,忽然意识到玩过火了。 宋潮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可这种突然变化只让江流想起那些也会这样变脸欺负他的人。 江流虽然醉,但也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学长.眼镜.还你.” 他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从桌上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