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没回应,等她离开,胡乱拨了一把头发,转身往回走。 视线同明显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的慕青临撞上,周意的表情从错愕到愤怒,再到平静不过须臾,她像是没看到慕青临一样,快步走近,然后越过她出了「佛魔」。 慕青临站着没动,指腹摩挲轻轻着口袋里的药盒。 半晌,她把水杯和药放到小黑那里,也去了「佛魔」正门。 周意在门廊上坐着,没和往常一样耸肩缩颈,冻得里子面子扔一地。 慕青临在她旁边站了几秒,开门见山地问:“你上过学?” 周意,“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强制的。” 只上过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可能会做高中竞赛题? 慕青临没这么问,只说:“为什么不继续上了?” “无聊!”周意语气焦躁。 “还想回去上吗?” “不想……” “不想为什么还记得那些题的解法?为什么……” “你烦不烦啊!”周意猛地起身,一开口声音拔得很高,“你是我谁啊?我上不上学关你屁事!别以为你帮了我几次,就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周意喊完那声,感觉自己从耳朵到头全在嗡嗡,喉咙也很疼,不知道是声音太大震得,还是其他。 红门巷里听到她这一声的人都在往过看,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她以为慕青临会很生气。 没谁愿意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吼,还那么莫名其妙。 可是她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神静得她心口发凉。 “我……” “对不起……”慕青临说。 周意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她听见慕青临平静又温和地告诉她,“记者的老毛病,喜欢追根究底,刚是我唐突了。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感冒药在小黑那儿放着,记得吃。” 说完这句话,慕青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佛魔」。 她走的不是可以通到省台那条小道,而是从近在咫尺的东门出去,转个身就会消失不见。 那个瞬间,周意的心脏像被人掐了一指甲。 没用多大劲儿,所以不疼,就是酸,隐秘又长久。 她无意识往前方向追了一步,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又立刻顿住。 “小九,你刚喊什么呢?”小黑拉着门,奇怪地问。 周意抿了抿唇,低声说:“没什么……” “是么?”小黑狐疑地探头左右看看,没发现异常。 周意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人来人往的东门,转身回去「佛魔」。 “药呢?”周意没在小黑桌上看到,背身问他。 小黑快步回来,把水和药盒从下面拿上来,说:“刚有人来问事儿,我怕碰倒,放下面了,唉,你就这么喝了?” 小黑被周意喝药不眨眼的动作惊呆。 周意却只是淡淡地「嗯」了声,捏着几乎没少的水杯回了隔壁。 午饭唐远舟做得简单,周意没吃。 晚饭有红烧小排,她只吃了小半碗米饭。 之后几天,起早贪黑,在画室里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提前近三周完成了客户订的满背手稿。 猛地闲下来,周意想起继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她再没见过慕青临。 自从唐远舟知道《平安江坪》是慕青临他们做的节目,每天准时打开电视支持。 她在不远处的暖气片旁边窝着,能用余光看见。但没有一次在上面找到慕青临,连声音都没有听见过。 …… “小九?”路畅带着一身寒意进来,拍拍周意的肩膀叫她,“怎么睡在楼下?这里进进出出全是冷风,小心感冒。” 周意昏昏沉沉地坐起来,问他有什么事。 路畅往「佛魔」那边看了眼,压着声说:“远舟哥这几天是不是不在?” 周意,“嗯,去个活动当评委,后天回,找他有事?” 路畅,“没,不找他,想请你帮个忙。” 周意艰难地抬头,视线扫过路畅身后浓妆艳抹的女人时突然变得很凉,“你又想把人往这人带?” 路畅竖着一根手指保证,“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周意态度坚决,“不行……” “不行就算了,我花钱,还要看别人脸色吗?”女人不悦。 路畅连忙把她哄到一边,再快步过来跟周意小声解释,“我妹的事有线索了,我需要钱。” “你可以有很多方式赚。” “这是最快的。” “……” “小九,再帮我一次。”路畅恳求。 周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盯得麻木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老地方……” 路畅喜上眉梢,“哥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谢了!” 路畅哄着女人上楼。 走出很远,周意还是能听见她不满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