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小少爷家道中落,沦为穿旗袍抽水烟的花魁。他被未婚夫退了婚,声名狼藉,只有一个未曾谋面的“熟客”一直不离不弃。小少爷想攒够赎身的钱和熟客私奔,却又被逼着嫁给了未婚夫的残废哥哥。残废哥哥站不起来,据说还不举,小少爷没把他当回事,大婚当晚想跑,谁知传说中...

作家 冉尔 分類 耽美 | 29萬字 | 70章
第(60)章
    “还当自己是封家的三爷呢?”安排完一切,这人揣着手,不屑地冷哼,“封家现在是白小少爷的,你来我们陈府不是做客,是混吃混喝啊!”

    混吃混喝的封卧柏心安理得,他在客房里绕了两圈,挑剔地想:这屋里火炉的数量太少,还不如封家呢。

    想起封家,自然而然地,他又想起了封顷竹和封栖松。

    一阵恶寒袭来,封卧柏顾不上嫌弃火炉的数量少了,他蹿上床,拱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混沌的记忆里出现了封栖松的脸,他似乎又看见了二哥的眼睛。

    “不会的……不会的!”封卧柏徒劳地大喊,“人死如灯灭,他怎么可能复生呢?”

    封老三自言自语:“我是疯了,才会觉得二哥还活着……都怪白鹤眠!二哥把封家留给了他,肯定是他!他怕我抢财产,把我关进禁闭室……一定是他!”

    漆黑的夜里,封卧柏对白小少爷的最后一丝旖念也消失了,只剩怨恨。

    于是第二日,他见到陈北斗时,开口就道:“我答应你的条件,把封家家产的三分之一和白鹤眠给你,但你得答应我,得到白家的小少爷以后,要让他生不如死!”

    此时陈北斗乐呵呵地坐着,左手边是一盆矮松盆景,右手边是白鹤眠送的笑口常开弥勒佛。

    陈北斗把玩着一串佛珠,问:“为何啊?”

    “还有什么好为何的?”封卧柏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西装,阴沉着脸催促身旁的下人给手炉加炭,“他抢了属于我的财产,我自然要他不好过。”

    陈北斗笑了。

    封老三说:“陈副司令,你不答应的话,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全部作废。”

    “……你可别忘了,我是封家的三爷,我要是不点头,封家的财产永远也不会到你的手里。”

    “说得也是。”陈北斗终于抬起了头,狭长的眼睛里闪过寒光,“三老弟,快快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

    其实陈北斗并不在乎封老三的威胁。说白了,封卧柏就是个无用之人,手里既没有家产,脑子也不灵光,陈北斗就是现在把他弄死,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句。

    若不是在洋楼的盥洗室里发现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陈北斗还真不会让封老三活到现在。

    陈北斗念及此,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三老弟,最近在哪玩儿呢?”

    封卧柏神情微僵,不想说实话。

    被关在禁闭室里,哪里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含混道:“出去晃了晃。”

    封卧柏没有看见陈北斗混沌的眼里涌出了讥笑,他自以为瞒天过海:“这天气啊,走哪儿都冻死人!”

    “可不吗?”陈北斗招手,示意下人把火炉往封卧柏的脚边推,又问,“三老弟,你二哥……我是说封二爷,下葬多久了?”

    封卧柏神情大变。

    “我没别的意思。”陈北斗拍了拍封老三的肩膀,笑得格外温和,像个关心后辈的长辈,然后把报纸拿出来,递了过去,“你看见了吧?我要去祭奠封二爷。”

    封卧柏被扔进禁闭室,哪里看过报纸?但他还是假惺惺地点头:“看见了,多谢陈副司令记挂我二哥。”

    “哪里的话……”陈北斗长叹一声,“你二哥不容易。封顷竹死得早,他回国时,封家一团糟,我还记得呢!当初你哥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临危受命去剿了匪……可怜啊,一双腿就那么残废了。”

    陈北斗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眼睛却时刻觑着封卧柏,见他坐立难安,不免在心中冷笑。

    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

    “三老弟,我有个想法,只有你牵头,才能去做。”陈北斗顿了一顿,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你瞧,这儿是封家的祖坟。”

    “你想做什么?”封卧柏心头一跳,警惕地按住了地图。

    “你先听我说。”陈北斗笑眯眯地将他的手拨开,“三老弟,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没有拿到封家的财产前,我怎么会害你呢?”

    封卧柏将信将疑地示意陈北斗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儿是封家的祖坟,这儿……”陈北斗的手指倏地移开,“这儿是上回山洪冲塌的一个小山坡,刚好对上了封家的祖坟。”

    “风水不好?”封卧柏听明白了。

    “是啊,大水冲了龙王庙,风水能好吗?”陈北斗收回手,老神在在地嘀咕,“旁的也就算了,要是惊了你大哥和二哥的魂魄……”

    陈北斗话还没说完,封卧柏就打碎了手里的茶碗。

    他腾地站起来,又面色惨白地坐下,哆嗦着握住下人递过来的新茶:“我大哥和二哥……”他想起了自己看见的“幻觉”。

    原来那不是幻觉,是真的魂魄!

    有那么一瞬间,封卧柏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陈家,可他要是死了,就真的落到哥哥们的手里了。

    “迁坟,一定要迁坟!”封卧柏神经质般打着摆子,在房间里飞速地转了几圈,然后扑到陈北斗面前,双目赤红,“我不能让我的哥哥们魂魄难安。”

    “那是一定的。”陈北斗将得逞的笑掩饰得非常好,“事不宜迟,三老弟,我们挑个黄道吉日,如何?”

    封卧柏恨不能当场就去把封家的祖坟迁了。

    陈北斗暗暗好笑,逗猴似的拿出黄历,挑挑选选半晌,又去问封卧柏:“三老弟,你二哥也就罢了,可你大哥的死……”

    陈北斗在暗示封卧柏。

    他牙齿打战,看着黄历,竟又像是在注视封顷竹的眼睛。

    “啊----!”封卧柏当着陈北斗的面,将黄历扔在了地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三老弟?”陈北斗揣着手,敷衍地安慰,“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怕什么?”

    “……你瞧瞧我,杀了多少人,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陈北斗瞧不起封卧柏,不是因为他谋害了自己的兄弟,而是因为他怕死人。

    在陈北斗的世界里,连亲生儿子都是可以牺牲掉的,何况是兄弟?

    “三老弟,当务之急是确定迁坟的日子。”陈北斗将封卧柏按压在椅子里,弯腰拾起黄历,掸去灰尘,重新摊开在他面前,“你可别忘了,上头还在催你去剿匪呢。”

    “剿……剿匪……”

    “对,剿匪。”陈北斗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你若是不把封家的祖坟迁了,我可不会帮你在马匪面前说话……到时候,是死是活,封三爷,您就听天由命吧!”

    第61章 有了

    “我不要剿匪,我不要剿匪!”

    封卧柏脆弱的神经再次狠狠地震荡起来。

    他不是没上过战场。恰恰相反,封顷竹活着的时候,曾经带着弟弟们骑马打枪。

    他们兄弟仨,谁没剿过流窜的匪徒?谁没手刃过负隅顽抗的匪徒?

    封顷竹不是天生的军人,可他乐意为了封家、为了金陵去改变,封栖松亦然。

    唯独封卧柏不行。

    他生来是纨绔子弟的命,见到一点血就屁滚尿流,哪怕死于他枪下的马匪刚刚屠戮了一整个村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为民除害的必要。

    他责怪逼着他上战场的哥哥们,寄希望于他们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好换来他在金陵城里的无忧无虑、花天酒地。

    没有血性,又生性懦弱,他的存在,是整个封家的悲哀。

    陈北斗低头看向封卧柏的手----那是双少爷的手,食指与虎口没有握枪才会有的茧子,更像是双女人的手。

    像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陈北斗现在没有刁难封卧柏的心思。刁难这样一个丧家之犬没有意义。

    还是调查清楚封栖松死没死更重要。

    这厢封卧柏还没缓过神,那边白小少爷也不好了,他扶着书桌,捂着嘴干呕。

    “鹤眠?”封栖松把他抱在腿上,先摸他的额头,再去摸他的后颈,“换衣服,咱们上医院。”

    白鹤眠不想去,他含泪望着封栖松,无声地撒娇。可惜不顶用。

    封栖松给小少爷裹了外衣,抱着从后门上了车,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到医院,找到了荀老爷子。

    白鹤眠委屈巴巴地团在病床上,看着怪可怜的,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被封栖松欺负狠了。

    荀老爷子被千山从病房里揪出来,稀里糊涂地替白鹤眠诊脉,眉头逐渐蹙起,眼里似喜又似忧。

    封栖松何等心智,光看荀老爷子的表情,就大致猜出了事实。但荀老爷子把他拉到了病房外,斟酌着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封栖松的嗓音因为激动,微微失真。

    “太早了。”荀老爷子叹了口气,“再过段日子,或许就能确认了……二爷,跟别人我有胆子直接把猜测说出来,但跟您和小少爷,我总归不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说的。”

    封栖松算算日子,心知荀老爷子说得合情合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到病房里,想跟小少爷说说话。谁承想,担惊受怕一路的小少爷已经蜷缩在病床上睡着了。

    白鹤眠生得纤细,还是未长开的青年模样,他蜷缩起来时,露出半截脖颈,那上面的花纹封栖松已经很熟悉了,也吻过千万遍,但目光落上去时,仍有灼热的温度。

    像是被烫到,白鹤眠把手也握紧,背弓起了诱人的弧度。在层层叠叠的柔软布料下,藏着一具柔软的身体,封栖松把这具身体搂在怀中,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封二爷倒希望荀老爷子诊错了。

    小少爷刚二十,玩心太重,性子也不定,本身就是个上天入地爱闹的人,若真如荀老爷子所说……岂不是要难受死?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封栖松太担心他的身体了。

    白鹤眠骨子里的虚劲儿还没休养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封栖松能直接发疯。

    封栖松是个习惯于做计划的人,为了报仇,他能把细枝末节的任务安排到几年以后,可发生在白鹤眠身上的事情,没一样让他省心。

    可封栖松又能如何呢?

    白鹤眠之所以是白鹤眠,就因为他的特别。他就像封栖松人生里的一抹光,原以为只有芝麻大小的光亮,最后却变成了一团火,越烧越旺。

    这团火在封栖松的怀里动了动,迷迷瞪瞪地睁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时还不太清醒,以为自己在做梦。

    封栖松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鹤眠乖乖蹭到封二哥身旁:“我要吃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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