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胸骨,刚被她支起的手肘狠撞了一下,隐隐作痛。 陶瓷杯摔进水槽里,其他地方没烂,就是把手掉下来了,雷伍拾起解体的两半,安置在一边。 他走出厨房,顺手把餐厅灯开了,问朵朵:“醒了?剩下的朱古力奶还要不要喝?” 朵朵睡眼惺忪,点了点头,许飞燕没回头看雷伍,领着朵朵走向客厅沙发。 雷伍则摸摸鼻子走回厨房,刚才热水已沸,他让玻璃瓶坐进滚水中,温热后擦gān瓶上水渍,再走出来递给许朵朵。 哭了一场又饱睡一顿,朵朵口渴极了,道了声谢,没几口就喝完。 雷伍接了个电话,他按了扩音,许超龙让他们十分钟后走到路口等。 许飞燕被刚才的事扰乱得心神恍惚,本想说她不去了,但难得带小孩们出去吃饭,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这时雷伍开口:“你和朵朵先走吧,我去小卖部把瓶子还了。” 许飞燕沉沉应了声“好”,给女儿穿好外套和鞋子,而自己的外套还没来得及穿,挽在臂弯间,匆忙往门口走。 门甩上的声音响亮刺耳,仿佛又朝雷伍脸上甩了个耳光。 他手扶着玄关旁的玻璃柜,背脊微弓,头慢慢低了下去,另一手蹭蹭下颚。 想想确实是够丢人的,拢共这辈子也没告白过几次,更没试过告白后让人当流氓赏了一巴掌。 回想刚才许飞燕的表情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雷伍嘴角又忍不住上扬,低笑了两声。 许飞燕直到推开楼梯防盗门,才用力吐出长长一口气。 她右手牵着女儿,掌心微cháo,左手手背被茶水溅到的部位火烧火燎般疼痒,可她举起手看一眼,皮肤上明明没有发红的迹象。 在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听到的话语,都变得好不真切,是真是假,这一刻都有些分不清了。 他说的,这些年都在想她。 想她gān嘛? 以前给他写的信一封没回,好不容易进去看他他又没有几句好听话,如今再来讲这些想啊念啊的,有何意义? 时隔多年,她嫁过人,生过孩子,死了老公,一只耳听不见,他才来道一声我想你,这和马后pào有什么区别? 很快许飞燕顾不上胡思乱想了,仿佛后面有青面厉鬼追着她,脚步越来越急,索性弯腰抱起许朵朵,疾步往马路方向走。 好长时间没让妈妈抱过,小姑娘好开心,小脑袋搭在妈妈肩膀上,细细声哼着前两天新学的儿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chūn天……” 不知为何,许飞燕此时的脑子里直接浮现昨日在墓园时的那段小插曲。 那人手臂好似坚硬钢筋,轻轻松松就能将她抱起,后面在凉亭揽住她时,那手臂又好似温暖翅膀,仿佛能替她挡下世上所有艰难…… ……不对,不对! 为什么需要他来挡? 她靠自己就可以,她能给朵朵撑起一片天! 小姑娘最近总算养胖了一些,抱在怀里沉甸甸一团,许飞燕走得急,到了路边把人儿放落地时,才察觉自己喘得厉害,喉咙注满腥甜的清冷,整颗心乱蹦得欢,她使劲攥都攥不住。 许飞燕想起来了,那一个仲夏夜,她得偿所愿偷偷吻上雷伍的唇时,她的心也是跳得如此快。 * 大红 SUV 来得准时,许超龙见只有她们母女二人,便问她怎么没跟雷伍在一起。 许飞燕本来就心慌,听见这话更是躁得耳根发烫,小嘴吧啦吧啦跟机关枪似的:“什么在一起?为什么我非得和他在一起?许超龙你什么意思?” 许超龙被她嚷嚷得眉心一跳,笃定雷伍这家伙绝对是有了什么行动,才把这颗小pào仗给点燃喽。 再过了分半钟,雷伍上了副驾驶位,同许浩打完招呼便回过头,没再往后瞧一眼。 车子驶进车流,许超龙察觉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又不好当着他们面问话。 为了缓和气氛,他只好gān笑着同两个小孩说了几个冷笑话,好在两人捧场,尤其亲儿子缠着他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商场是今年新开的综合体,入驻了多种风格的餐厅,许飞燕没什么心情,说挑简单的、小孩喜欢吃的就行。 吃完她可要赶紧回家,把刚才的事埋进土里,等时间一点一点冲淡这一切。 小孩自然钟意吃披萨和薯条,但平时他们常去的连锁平价意式餐厅门口等位区人满为患,中等价位的披萨店也需等上一阵。 周末饭市时间,几乎每家餐厅都爆满,许浩嚷着肚子饿,雷伍环顾四周,指着一家门口坐着只巨大啤啤熊的店,问:“要不吃这家?” 是家亲子餐厅,许浩与朵朵眼尖看见店里面的螺旋滑梯和波波池,门口滚动广告屏上造型可爱jīng致的披萨和雪糕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雀跃,也不开口,只用期盼的目光仰头看各自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