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右边耳朵的听到的声音比左耳小很多,听力比发烧前下降了不少。 这么想着,他轻轻坐起身,右手合上左手,在自己左耳朵边上拍了拍,停了会儿,又在右耳朵边上拍了拍。 他的脸色越发凝重。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江煜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左耳,鸟鸣声戛然而止。 他抬开耳朵,声音才又回归。 手放下来的时候,有点抖。 冷静如江煜此时也有些想要苦笑。 右耳听不到了。 一只耳朵的听力完全丧失对一个需要行军打仗的人来说,是一场很恐怖的灾难。 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但失聪已成事实,他不想接受也不行,比起伤chūn悲秋,不如先顾好眼前的事。 江煜从被子里钻出来,将被子团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塞在韩时卿的怀里,见着青年一脸幸福地骑着被子呼呼大睡,没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下韩时卿的额头。 而后细瘦的手指覆在韩时卿眉间的绛红色美人痣上,轻轻摸了两下。 他一直觉得韩时卿的相貌十分惊艳,尤其是这颗长得当当正正的美人痣,勾的人挪不开眼。 恋恋不舍地拿开手,江煜扶着chuáng柱下chuáng,脑袋还是又热又晕,他踩着鞋子缓步挪到桌前,端起韩山新换的热茶灌了几大口,而后毫不客气地将白粥从托盘里端出来,挪到自己跟前,就着小菜,不时看一眼chuáng上的韩时卿,一口一口地把粥吃下了肚子。 吃饭能治病,不能不吃。 再说美色在前,即便让他吃整捅的白饭,他也吃得下去。 吃完了饭,江煜又上了chuáng,轻手轻脚地把韩时卿抱着的被子展开,钻进去,背对着韩时卿摆好动作,还把人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扣紧了,舒舒服服地窝在韩时卿的怀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可怜韩时卿睡到午时起来,见着桌上空dàngdàng,大喊大叫地把韩山找来,说韩山咋不给他准备饭,这把韩山委屈的。 这屋里就俩人,韩时卿瞅了瞅chuáng上睡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像是从没有醒过来的江煜,拧紧了眉毛。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起身穿好衣服去正厅找一大家子人吃了午饭,席间自然少不了被追问江煜的情况。 他搪塞而过,只说了要自己照顾江煜,不让家人插手。 大哥韩锦峰早已成家,夫人是当今礼部尚书的长女。 他不能在将军府常住,吃过饭又与韩靖宇到书房谈了些北境边防的事,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韩时卿有什么事别憋着,告诉大哥,大哥帮你解决! 韩时卿挺感动的点了点头。 晌午过后,天又yīn沉下来,与昨日一样的bào雨倾盆而下。 韩时卿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西厢房外的走廊上,托着腮看雨珠连成串顺着房檐往下落。 击打在青石砖上,溅出大片水花。 他就是在前世的这个时候捡到的江煜。 那时候的江煜瘦瘦小小,表情怯生生的,乖巧的让人心疼。 因为韩时卿出生的时候,何怡然岁数已经不小了,韩芸畅和韩时卿还是双胞胎,韩靖宇特意请来了萧神医给接生,就这样,还是废了好大力气才保住母子三人的平安。 后来韩靖宇说什么都不让何怡然再生孩子了,就连chuáng笫之事也收敛了好多,这就导致韩时卿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 他那时候就总想着要是自己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总是偷摸去求何怡然,然后再被气急败坏的韩靖宇给打出来。 之后韩时卿长大点儿,不再提这事了,这个心思却一直都没消失。 于是,那天他看到了江煜,也不怎么的,就看对眼了,晕头转向地把láng崽子领回了家,疼的跟亲弟弟一样,最后倒霉的却成了自己。 “哎……”长长叹了口气,韩时卿往背后大开的门里看了一眼,见江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也正在看着他。 “韩时卿,我好像不烧了。”因为右耳朵失聪,江煜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带了些嘶哑,与雨声jiāo融到一起。 “我没傻。”他微微笑起来,说道:“但是我不想走,怎么办?” 第15章 想都别想 韩时卿愣了下。 而后缓缓的、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走进屋子里,坐在江煜的chuáng边,非常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九皇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此时此刻,他没有把江煜当成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而是把江煜当成了与自己拥有同样心智,心思甚至比之自己更缜密的对手来看待。 “你误会我了。”江煜模样颇有些委屈,他捏了捏自己的右耳朵,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我虽然没烧傻,可是我烧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