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知道自己说多了他也不会听,只多提了一句:“你会死。” 在骂人话术里,咒人去世是比较低等的一档, 周知没当回事儿,顶多奇怪今天晏行怎么档次这么低。 不过周知大抵是没见过晏行这么一本正经骂人,自觉也礼貌性地降低了一点档次:“你有病?” 晏行微微皱眉, “没在跟你闹。” 眼见着周知抬脚就想走, 他用力地攥住周知的手腕,语气带上一丝命令意味,“别出门。” 周知勉为其难地刹住脚步, 他信天地信鬼神都不可能信晏行,于是不耐烦地说: “我凭什么信你?” 神经病。 晏行沉默了。 的确,周知和他,关系没好到这个地步。 同样的,他和周知也没好到让他非救不可的地步。 再说了,只有一天,能改变些什么呢? 言尽于此,爱信不信。 晏行的话被周知抛诸脑后,第二天该怎么出门还怎么出门。 出门前周知想起昨天好像做了个什么梦,有人跟他说他今天必须出门,但具体理由是什么他记不清了。 夜间23时59分。 一如他醒来前感觉到的那样,炽烈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车轮胎狠狠摩擦水泥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 头疼。 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自己的眼睛,身体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疼痛、沉重、喘不过气。 周知倏地浑身一颤,一颗汗珠从额角震落,睁开眼睛都是竭尽全力。 时间回到了一个月前。 他看向桌上的日历,盯着五月那一页发呆。 好像忘了些什么。但是既然忘了,就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算了。 此时已经七点十五,再不走第一节 课都赶不上。 他迅速洗漱换衣服,骑车赶到学校。 临近高考,即使是承砚这种吊车尾普高,也有一丝紧张的气氛,明明不是上课时间,走廊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晏狗不算人的话。 “你等等。”晏行叫住他。 晏行也在想,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呢,不仅回来了,时间线还往前推了一点点。 难道是天意?他看着周知,心情有点复杂。 “gān什么,”周知早上没吃早餐,这会儿有点饿,不在战斗巅峰状态,他掀起眼皮,戾气倒还是很重,“约架?” “来。” 实验楼是个好地方。 不仅人少,而且足够隐蔽,没有什么老师会从这里经过。 两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各自输赢参半,对方的招数了如指掌——因此周知明显地感觉到晏行在放水。 周知不慡地把他按在墙上,“你什么意思。” 晏行按着他的手将其移开,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 这句话经由晏行的口,听起来总是不像那么回事儿。晏行的表情颇为冷静,仿佛在说什么冷笑话。 话像是玩笑话,但又让人感觉不到开玩笑的气息。 周知被他吓到了,当即后退三步,“操,你大清早的,有毛病?!” 上课铃声响起,一向不把迟到当回事的周知难得地踩点进教室,快得像落荒而逃。 他在王忠民的课上开小差,一开就是45分钟,一节课过去了。 晏狗故意的吧。周知烦躁地把桌上的书本推到一边,趴下来准备睡觉。 刚调整好睡觉姿势,晏行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你饿吗。” 跟周知关系缓和是一场持久的战役,晏行特意翘了半节课翻墙去外边买了一份早餐带回来。不过他不知道周知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一份豆沙饼。 “不饿。”周知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晏狗的到来不足以让他直起身来,所以也没看见晏行手里的饼。 不久前晏行跟他开了个拙劣的玩笑,周知不太想看见他,担心自己忍不住在班里揍人,“滚。” “是吗,”晏行假意点头,一针见血地指出,“刚刚打架听到你肚子叫了。” “……” 晏行挑了挑眉,将自己手里的豆沙饼放在周知的桌子上。 他故意的。 周知咬着豆沙饼,甜腻绵软的豆沙溢出来。 呸,甜得要死。 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豆沙饼?! 周知嫌弃地把豆沙饼吃完,想着,这个敷衍的玩笑该结束了吧。 玩笑也该有个限度,而晏行似乎没有这个限度。 晏行最近出现得特别频繁,频繁到晏行的班主任以为他想在最后一个月转到文科,惊得找他谈了好久的话。 不仅出现得频繁,他简直是qiáng势地挤进了周知的生活之中。无论是上学、放学,还是各种活动、约架,哪里有周知,哪里就有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