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夏说完,对着婉儿一拜,退回了檐下,继续值夜。 婉儿往太平的殿门看来,殿门依旧紧闭,宫灯烛火却将太平的身影照在了殿门之上。公主悄悄地看了她多久?婉儿不知道,可公主不是上辈子那个骄纵的小公主,婉儿已经可以确定。 “多谢殿下。” “不必。” 太平淡淡说完,径直走回了chuáng边,钻入了被下。她蜷起了身子,嘴角一勾,看来婉儿尚不习惯住这儿,她得想想法子,至少要让婉儿住得更安心些。 婉儿拢了拢太平送来的暖衣,鼻翼微动,嗅到了暖衣上沾染的太平身上的淡淡香味。 说不心暖,都是假话。 她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出太平把衣裳暖在怀中捂热的模样,婉儿哑然低头,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漾起的笑意,默然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她重新躺下,太平的气息萦绕身旁,就像是曾经的那些夜晚。 婉儿总是在太平醒前醒来,只有那一刻,她才敢放肆地凝望太平的脸庞,甚至在太平睡得极沉时,她还能温柔地轻抚太平的脸颊,在她额角印上一吻。 那是她上辈子最安心的时刻,也是她最放任自己的时刻。 她蜷身拥紧暖衣,脸颊枕在了暖衣的领子上,竟很快地有了睡意,终是入了梦乡。 清晨,一名宫婢快步走入了甘露殿的宫院,来到了武后的寝殿外。 武后向来起得很早,宫婢只在殿外候了片刻,便被武后传召入内。 宫婢跪在了武后之前,恭敬地叩首,“拜见天后。” “太平那边如何了?”武后顺手拿了本折子起来,一边看,一边问,“本宫听说,她昨日落湖了。” 宫婢如实道:“回天后,确实如此。昨日公主起了兴致,游湖之后,一个叫陈七的内侍没伺候好,才让公主不小心落了湖。” 武后缓缓地翻过一页,“陈七?” “跟着司船那边gān活的小太监,模样生得俊俏,公主还夸了他,所以才临时让他伺候。”宫婢继续回答。 武后的动作微微一滞,眸底泛起一丝疑惑,“陈七在宫内还有熟识的人么?” 宫婢回道:“只有个叔叔,是马球场的管事,叫陈元。” “马球场。”武后把折子关上,忽然有了兴致,“太平后来怎么处置陈七的?” “公主气急了,直接罚了禁闭,断了那陈七的水粮。”宫婢继续答道。 武后脸上有了笑意,把折子放到一旁,“昨日上官才人也跟着公主?” “是。”宫婢认真回话,“才人处事果断,及时抓住了公主。” 武后站了起来,“备轿。” 身边伺候的女官忍不住问道:“是去大明宫,还是去……千秋殿?” 武后微笑道:“陛下休养这几日,身子应该好些了,今日早朝本宫便不去了。” “诺。” 两刻之后,武后驾临千秋殿。 彼时太傅正给太平讲学,婉儿也在一旁伴读,听见武后来了,众人便先向武后行了礼。 武后挥手示意太傅继续,话却是说给婉儿的,“随本宫去庭中吃盏茶吧。” “诺。”婉儿领命跟着武后去了庭中。 太平探头瞄了一眼,这下可一句讲学都听不进去了。 太傅清了清嗓子,“殿下。” 太平只得坐好,翻开书盯着太傅刚才讲的地方,心绪却早已飞至庭中。 chūn夏给武后与婉儿上了两盏茶,便知趣地与一众宫婢们退到了檐下。 武后端起茶碗,吃了一口,淡声问道:“公主昨日罚那内侍重了,你为何不劝?” “此事可大可小,劝不得。”婉儿话中有话地回了一句。 武后挑眉看她,她端立一旁不敢多言。 “太平可是头一回罚这般重。”武后再道。 婉儿坦dàng地迎上了武后的眉眼,“伺候不周,也当如此,他们方能明白,什么该用心,什么不该用心。” 武后笑了笑,“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平的意思?” “恰好想到了一处罢了。”婉儿如实道。 武后笑意更浓了几分,她这样的年岁,恰好是岁月沉淀后最美好的时候,笑意像是陈酿,回味悠长。 “这边事了,你便回我这里伺候吧。”武后徐徐开口。 婉儿愕了一下,“不伴读了?” 武后眸光复杂,“你想伴读?” 换做上辈子,婉儿一定搪塞过去,可现下她有她自己的选择,“妾想。”眸光明亮,光洁无暇,澄净得比秋日的晴空还要gān净。 在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之前,婉儿不能一再改变事情走向。 况且,她还想再陪陪太平,伴读三年,珍惜她与她最美好的三年。 武后定定地看着她,眸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