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顿时就坐不住了,他赶紧问道:“可有问出,是否追回了失窃之物?” 朝辞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说那个偷东西的丫鬟打死不认,并未交代失窃之物的下落。若真的是手绳,公子,我们要去帮阮姑娘找找吗?” 萧怀瑾陷入沉思之中,他想到了每一次阮云棠看到自己的时候的无奈表情。 他知道,她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当初救了他,她担心自己和屠夫的关系会被人猜出,所以化名水冰月,让他一顿好找。 这样一个人,会看不住一个手绳? 除非…… 她是有意为之。 萧怀瑾突然明白过来。 或许她丢的东西不是手绳,她只是借题发挥,想让他们之间的信物彻底消失罢了。 萧怀瑾的心里涌起一股怒火,那怒火灼心,灼得他胸口一阵阵地抽疼。 他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 朝辞赶紧为他端来茶水润嗓。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公子,阮家来人了?” 萧怀瑾如今动了气,喘得连话都说不匀称,朝辞替他开口问话。 “阮家,来的谁,来人干什么?” “好像是大公子,说是听说公子您和人定了婚约,他要来看看。” 朝辞诧异地看着萧怀瑾,只见萧怀瑾并没有半分惊讶,朝辞才想明白。 “公子,订婚这么大的事,您都没跟萧家说啊?” 这么大的事,萧怀瑾不仅瞒过了萧家,甚至还瞒过了他! 萧怀瑾好不容易喘匀,他没空排解朝辞的震惊,他吩咐朝辞打开门,对门外来传信的小厮说道:“派个人堵住大哥,别让他进阮府。” 那小厮面露难色:“公子……您说晚了,人已经进城,阮家三老爷出门去接了。” 萧怀瑾:“……你们是怎么干事的!”他刚发了一顿火,这会儿又怒火攻心,瞧着呼吸都困难了。 朝辞和小厮他们也很委屈,萧怀瑾闷头干大事,也没跟他们打声招呼。 更何况,那可是萧家大公子,萧家未来的家主,他的资源和能力不在萧怀瑾之下,他要过来,那一般人也拦不住啊。 萧怀瑾撑着身子站起来,扶着扶手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泛起了阵阵青筋。 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蹙紧眉头,闭眼缓了许久,对朝辞吐出两个字:“更衣。” “公子,您需要休息。”朝辞十分担心。 “我说,更衣。” 朝辞没办法,只能退下去为萧怀瑾拿来外套,替他换上。 而此时,阮云棠还在梦中。 天大亮的时候她才睡着,一睡着就在做噩梦,梦里全是血,彩环还变成了恶鬼来找她索命。 万幸,就在那恶鬼指甲快要掐上她的脖子的时候,阮云棠被朝辞摇醒了。 “姑娘,老太太差人来通知,让您去上房一趟。” 阮云棠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还有起床气。 “不是说好了今天可以不用抄经书吗?我不去。” 惜遇给阮云棠丢来一个劲爆消息:“听说是萧家来人了。” “萧家,他们不是一直都没走吗?”阮云棠脑袋还浑浑噩噩的,现在压根就没办法思考。 “不是东厢的两位,是从京都来的,萧家嫡长子,好像叫什么萧怀章。” 听到这个名字,阮云棠噌地一下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萧怀章? 一个古板到让男主、男二都能折服到五体投地的男人? 谁说萧怀瑾没有软肋了。 这不就来了! 阮云棠立马来了精神,她兴致勃勃地对惜遇吩咐:“惜遇,赶快,更衣!” 阮云棠从衣柜里翻出了她最招摇的衣裳,一身水粉色,头上也插满了从别院带出来的珠钗,直到从铜镜望去,像是个暴发户一样才收手。 顶着这一头千斤重的珠翠,她如约赶到了上房。 老太太看到她这副反常的样子,吓了一跳。 “棠儿,你这是怎么了?” 阮云棠故作娇羞“孙女听说萧家来人了,想着怎么着也不能给阮家丢人不是。” 老太太其实很想提醒她:你现在这个样子,才丢人。 不过她没多少时间来纠正阮云棠的穿着了,萧怀章来得急,事先阮家没有做任何打算,如今只能临时抱佛脚。 老太太给阮云棠交代了一些迎接萧家人的禁忌,以及萧怀章的脾气。 阮云棠一概没听进去。 萧怀章是个什么人,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守旧,古板,不苟言笑,十分威严。 很好,她就需要这样的人! 老太太这边正在给阮云棠开小灶补课呢,那边接到消息的阮覃氏就带着人过来了。 人还没进门,刚到门口就能听到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哎哟,老太太,这萧家人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这让人半点准备都没有,我这……” 阮覃氏脚步急,都等不及嬷嬷通传就进来了。 她一踏进门来,正好看到站在厅内的阮云棠,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问道:“棠儿,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副鬼样子,是中邪了吗?” 阮云棠已经做好了被看笑话的准备,她笑着给阮覃氏请安,将之前搪塞老太太的话再说了一遍。 阮覃氏毫不客气地吐槽:“你站在这,就够丢人的了。” 阮云棠现在知道,阮南姜那一张不饶人的嘴,是有遗传的。 阮覃氏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院子里的姑娘们都来了。 阮府大小姐阮南枝、二小姐阮南姜、四小姐阮绿茉,甚至连比姐姐们矮了一截,明显发育还不完全的六小姐阮南窍都来了。 姑娘们站成一排,有沉稳的,有娇俏的,有妩媚的,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对这样的盛况,阮云棠很满意。 对,就该这样,卷起来。 这样她让萧怀章退婚,就又多了一分胜算。 大概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热情欢呼,门房匆匆跑来,差点被门槛绊倒,慌慌张张地通传:“老太太,人到门口了。” 老太太起身,带着阮覃氏和一众姑娘们,亲自去内院门口迎接。 虽然时间匆忙,但是阮家的确已经拿出了招待贵宾的最高排面,阮老太爷,阮正山和阮正流三个人,并阮府一众家丁,众星捧月一般带着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人,走进内院待客。 男人看着十分其实还算年轻,蓄着一小撮青黑色胡茬,五官生得十分有正气,但是眉头永远是皱着的,嘴角往下耷拉,面相看着很凶,很不好惹。 和老太太一干女眷一起迎接萧怀章的,还有萧金铭和萧怀瑾。 天不怕地不怕的萧金铭,在面对萧怀章的时候,肉眼可见地变得拘谨了,他跟萧怀章请安的时候,声音都紧张得在颤抖。 “爹……” 萧怀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回以一个单音字:“嗯。”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萧金铭身边,坐在轮椅之上的萧怀瑾身上。 萧怀瑾比萧金铭自然许多,他露出一抹无辜纯良的笑容。 “大哥。” 萧怀章的眼神往下移,看到他如今竟然还要人用轮椅推着,喉结动了动,说道:“受苦了。” 阮正山赶紧奉承:“九公子在我们这休养得很好,如今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大公子您可以放心。” 萧怀章的话比萧怀瑾还少,他点头颔首,表情微变:“多谢。” 众人将萧怀章迎到上座,他刚坐稳,开口就问:“不知哪一位,是阮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