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鹞,你又没在听!” “听了听了,”舒鹞把角柜下面的东西摸出来,拍拍手上沾的灰,停滞半秒,“可是我不想离婚啊。” 冯凌子一怔:“为什么?” 舒鹞手里摸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沓照片,7、8张的样子,被一根小皮筋绑着。 照片上的周酩远应该是在参加什么活动,一群西装男人中,他最显眼。 熨烫妥帖的浅驼色西装,神情淡淡,正向某位长辈颔首。 视频那边的冯凌子看见照片,叹了一声:“确实是帅,我要是嫁这么个人可能也不舍得离婚,只看脸都能凑合下去……” 玩笑就说到这里,冯凌子悠地敛了神色,“但是舒鹞,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狗长得帅?” 大吊灯缀着几十颗赞比亚产的水晶,落下明耀的光,舒鹞坐在略显空旷的大别墅里,抬眸一笑,卧蚕顶起那颗红色的小痣。 她说:“没准儿是因为至死不渝的爱情呢。” 视频里传来导师唤冯凌子去跟下一台手术的声音。 “医学生真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冯凌子抱怨了一声,又严肃叮嘱,“因为什么都行,爱情就算了,周狗不配拥有仙女的爱。” 挂断视频,平板电脑里的爵士舞曲自动播放,飘dàng在别墅里。 这栋别墅原本是周酩远的住处,结婚后被周家安排给了舒鹞,她清理了很多次,也还是有他的东西在。 比如,她手里的这一沓照片。 每一张都差不多,应该是连拍的,只有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不同。 舒鹞拇指搭在照片边缘,快速翻动,照片上的人鲜活起来,随着舒鹞的动作重现当时的动作。 周酩远在这一叠照片里只做了一个动作,两只手插在西裤兜里,颔首又抬眸。 面色冷淡,与周围或虚假或真心的张张笑脸格格不入。 永远都是一身整齐的西装,西装就像是他的封印,封掉他的喜怒哀乐。 -我叫周酩远,夏商西周的周,酩酊大醉的酩,远就是远近的远,你一定要记住我啊! 一个幼稚单纯的声音在记忆中穿堂而来,舒鹞抿了抿唇。 他也有过,那样生动又活泼的时候。 - 风格简约到如同样板间一样的办公室内,周酩远眉心微拢,放下准备签字的钢笔:“丰博?这家公司不行,年初的考察根本没通过,谁把丰博招标上来的?” 白栩接过文件,也跟着皱起眉心:“陆主管招的,据说是因为丰博给的价格最合适,其他几家公司给的材料过于贵了,我们成本会很高。” 周酩远把文件一合,“啪”的一声丢在白栩面前:“糊涂了?我们做的是医疗器械,先看达标度再看价格,不用想着省钱,这点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好。”白栩又拿出一份文件,“小周总,这个是……你要的离婚协议与补偿条约。” 周酩远顿了顿,摸出手机给舒鹞拨电话。 电话拨通,还是那个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 熟悉的配方。 熟悉的黑名单。 他这次没耐着性子听到英文版,直接挂断电话。 这位舒小姐是真的很有意思。 那天晚上她问,要不要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周酩远没回答,直接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结果她真就没把他的电话号码放出来。 周酩远垂着眸子看了眼手机里的号码,忽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把白栩吓得要命:“……你刚才是、是在笑吗?” “不是。” 白栩:“……” 你当我是小聋瞎吗? “白栩,下班跟我回一趟东槿,有些文件还在东槿的保险柜里。” 其实去东槿别墅的路上白栩都有些犯嘀咕。 去南非之前周酩远忙得焚膏继晷,一些jī毛蒜皮的小事都是白栩处理的,包括听说东槿别墅要做为婚房后,把别墅里重要的文件清理出来。 白栩记得很清楚,留在东槿保险柜里的文件都是些没用了的。 小周总怎么就突然想起那些废文件了? 还要亲自去取? 还有前几天在OB,他和楚聿就去抽了两支烟的功夫,再回到卡座,小周总和舒小姐双双失踪,他俩当即挤眉弄眼编排了一堆八卦。 没等嘚瑟够,周酩远独自黑着脸回来了,问什么一概不答。 那天周酩远的气场终于不在天上飘着了,特别有人味。 莫名地,还有点像跟女朋友赌气又没地方撒的普通男人。 正是夕照时刻,坐在车子里有些晃眼,周酩远扣着墨镜闭目养神,白栩也就收起八卦的心思什么都没问。 到别墅门口,周酩远迈着长腿下车,敲了敲门,没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