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眠:…… 而这时连祭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巫医月不想理会大眼:“我说了!不是我!” 连祭垂下了睫毛,问虞思眠,“神使怎么看?” 魔修们把目光移上了虞思眠。 她端坐在椅子上,河风chuī着她束起的长发,头上的发带也像蝴蝶一般随风扇动着翅膀,灵动中带着一点凄然。 毕竟得了血疫必死无疑。 想着清晨他们还想拉她下水共赴云雨的美人马上就要香消玉殒,说不惋惜是假的。 她不像其他知道自己得血疫的人那样或是崩溃,或是茫然。 她只是坐在那里,像一尊幻像,河水的光斑映在她身上,有几分破灭前的美感。 在这个世界,虞思眠对死亡没有实感,就像这条命,本来也不属于她,她不想死,可是死亡突然而至,却没有太具体的感触。 而且她想,也许死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得血疫,虞思眠看向巫医月:“是她,也不是她。” 巫医月:“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碰过你!” 虞思眠看着她:“你并非有心害我,但是疫毒确实是你带给我的。” 巫医月:“血口喷人,三陛下何等尊贵,我见他怎敢把疫毒带在身上?” 虞思眠:“你确实不是有意带它,但是它附在你衣服上,发丝上,皮肤上,然后在船头通过风,传到了我身上。”她也是后知后觉地推出来的。 巫医月:“疫毒离开血液不能存活!” 虞思眠:“现在可以了。” 巫医月:“什么?” 虞思眠看着巫医月,“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次疫毒更难对付了吗?” 血疫,变异了。 巫医月瞳孔一缩。 她怎么知道? 一个在山野村落中出现的凡人怎么知道这些! 而且,血疫毒性在变qiáng的事,就连她都才发现。 甚至她们都没有确定血疫已经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看着巫医月的默认,除了连祭仍然面不改色外,连鬼牙大眼都坐不住,毕竟这是血疫。 巫医月也明白了一些,道:“不用过于慌张,就算可以附在血液之外生存,也变得极弱!只会攻陷极弱的存在,比如……”她看向虞思眠,“没有修为的人类。” 虞思眠知道,确实如此。 她拿起笔,“你们离我远一些吧,现在疫毒进入我的体内,毒性也开始恢复。” 魔修们离开时虞思眠叫住了巫医月,“我刚才吐在你身上。” 巫医月一愣,随即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不用你提醒。” 很快,整个甲板上只剩虞思眠一人。 回过神来的她,开始生出了恐惧,她站了起来,坐在cháo湿的甲板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得血疫之人会不断吐血,然后肠穿肚烂,然后全身爆裂,化为一滩血水。 河风chuī着她头上的发绳,她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带。 连祭给她梳了头,梳得很好。 虽然举手之劳,她却也还是对他的善意心存感激。 连祭……本来只是她笔下的一滴墨。 当这滴墨成了活生生的人,她心中多了怜悯,多了歉疚。 在书中自己给了他凄苦的出身,晦暗的童年,他一直偏执地想要炼制起尸丹,完成他的遗憾。 在书中自己没有成全他,让他在执念破灭的一刻完全黑化,杀父弑兄,荼毒生灵。 成为挥一挥衣袖就能让生灵涂炭的魔王。 成了书中的大反派。 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如了他的愿,他是否会回头是岸,不再一条路走到黑? 想到这里她再次回到桌边,从话本上撕下一页纸,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也算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前能为连祭和这个世界做的一点事。 * 船舱内坐在椅子上的连祭翘着腿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巫医月,“这是你的失职。” “属下罪该万死!”巫医月额头碰着船板,“但是殿下,她已经染上血疫,血疫的毒会在她身上复苏,必须赶快把她处理掉才是。” 处理掉。 就像处理一件没用的废品。 鬼牙大眼互看一眼知道她说得不错。 但大眼还是道:“可是我们还要靠她找尸丹。” 巫医月:“bī她说出地点和方法不就行了!” 大眼:“这……可祭哥答应过不bī她。” 巫医月抬起头急道:“殿下!尸丹来日方长,可您现在不处理她,您会有危险!” 连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依然一言不发。 巫医月又道:“我们一船的人都得死!” 连祭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他扫了一眼船舱上的人,过了须臾,终于开口。 “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