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 花千树久久没有回应, 楼西紧张得手心里面全是汗。他有些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花千树到底什么个态度,憋了会, 还是忍不住说:“你说句话吧, 原谅还是不原谅。” “不原谅。”微微一顿, 花千树又说, “因为你没有必要道歉, 我也没生气。” 楼西根本不信, 女人都喜欢说反话, 这是傅燃传授给他的过来人的经验。 花千树笑了笑:“不骗你。” “真的?” “真的。” “那刚才……”楼西是在捉摸不透女孩子的心, 明明刚才那眼神快杀死人,现在却说她根本不怪他? “刚才呀。”尽管少女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她一笑起来, 好像周围所有的光亮都在朝她聚拢, 她伸出还插着留置器的手, 敲了敲楼西的头,说:“逗你玩呢,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楼西也笑,摸着刚才被花千树敲过的地方, 问她:“你不生气就好, 你都不知道,你不理我,我难受死了。” “我不信, 前天晚上我还看到你和别人去玩了。” “我没有,前天晚上我是去我姐姐家打包乐乐的东西了。”楼西生怕花千树不了解前因后果,还没有等人问,自己就什么都说了,“你是不是看到有个漂亮的姐姐在学校门口接我呀?那个姐姐叫姜荼,是楼东动物园前园长的女儿,现任园长的老婆,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姐姐,她才结了婚,要出去度蜜月,便把乐乐寄养在我这里。” 楼西拿出手机找出乐乐的照片:“你看,这只骚气的泰迪就是乐乐。” “哦。”花千树瞥了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楼西顺道提议:“改天带你看看,是一只泰迪精。”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过楼西说话的时候偏多,因为花千树嗓子还哑着,说多了就咳嗽,楼西后来索性不让她说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护士进来换药,楼西站在一边,看了看时间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汉堡?烧鸡?还是麻辣烫?” 护士凉凉一眼:“病人注意饮食清淡。” 楼西:“……” “那我要喝粥。”花千树说,“还想吃卤蛋。” “好的,你等我一会儿。” - 花千树烧退了就回了学校。 高三的学生最耽搁不起的就是上课缺席,因为到了这个阶段,每一堂课,老师都是挑着最精华的知识点讲,一般来说都是几十年的执教经验总结出来的高考最容易考到的知识点,说通俗点,就是老师们凭经验押题。不过好在花千树有一群想着她的朋友,每天都会把课堂笔记抄好了带给她看。 花千树先去班主任杨晓风的办公室销假,杨老师自然又对花千树进行了一番人文关怀,从生活到身体,就连思想上也没有放过。还好后来林蔚过来和杨晓风商量优秀班级评选的事情,她也就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几天不来,课桌倒是十分干净,显然有人每天帮她擦桌子。花千树笑了笑,坐下之后,就开始补笔记。 莫小北转过来和她说话:“千树,我妈妈这几天也生病了,我实在走不开,所以没有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花千树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的脸色比正常人还是有些苍白的,她抬起头来,眸子又清又亮:“没关系的。” 莫小北笑了笑,好像松了一口气。她目光从楼西的座位上扫过,随口问:“楼西怎么还没有来呀,我刚才从办公室回来,听着杨老师说,数学老师请假了,下堂课是袁老师代课,你也知道的,袁老师不喜欢楼西,楼西缺课的话,袁老师肯定会拿这件事为难楼西的。” 花千树好整以暇的撑着头,她以前倒是没有好好的看过莫小北,十七八的年纪,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五官都还没有长太开,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无辜又善良。 “没事,他一会儿就来。”话音刚落,教室的后门就被砰的一下撞开,楼西左右手都提着东西,一边朝花千树走过来,一边说:“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放,邀功似的朝着花千树笑:“千树,你交代的事情我搞定了。” 花千树点点头,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瓶AD钙:“辛苦了,来喝瓶奶,补充能量。” 楼西也不客气,拿过AD钙就大大的喝一口,喝着喝着,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对花千树说:“千树,我牵回来的时候没拉好,让它去地上滚了一圈,晚上我们得回去给它洗澡。” “好。” 直接被忽视的莫小北终于找到插话的间隙:“你们在说什么呀?” “狗。”两人异口同声。 莫小北问:“你们一起养了一条狗吗?” “算是吧。”反正这条泰迪楼西已经要过来了,听说花易安跑到美国去了,他又借花献佛把狗送给了花千树,他从小就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知道父母不在身边,一个生活有多寂寞,所以,当初楼西才养了肥仔。 莫小北还想打听点什么,上课铃却响了,袁王春一脸我才不想来你们班上课你们最好别惹我的表情往讲台一站:“上课。” 花千树转学到黛城一中这几个月从没有和袁王春打过交道,因为袁王春教理科班,所以平时也就是去数学办公室的时候会打个照面,她原以为作为老师,和学生打了这么一个赌已经有些不太好了,没想到还真的被莫小北说中,上课之后不到十分钟,袁王春就有意无意地针对楼西。 起先只是让楼西背概念,背公式,好在这段时间花千树帮助楼西辅导的时候就是从公式概念入手,面对袁王春的故意刁难,楼西倒是逐一应付过来了,时不时得还来一个举一反三和概念延伸,秀得袁王春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周毅杰都被这波骚操作秀到怀疑人生,明明开学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年级吊车尾上哥俩好,怎么才过了几个月,楼西这怂就完成了质的飞跃,直接弃他而去呢。 周毅杰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三十秒,最后目光落在楼西的同桌身上,得出结论——我与优等生只差一个好同桌的距离。 再后来两人就跟对上了似的,袁王春直接在黑板上出了道数学题,点名楼西上去做。 底下同学已经窃窃私语,林蔚坐在第一排,看着黑板上的题目皱起眉头,同桌歪过来问林蔚:“班长,这道题是不是超纲了呀。” 林蔚:“恩,是奥数竞赛题。” 花千树也第一眼就看出了这道题是她曾经做过的一道竞赛题,班上能做出来的学生屈指可数,这位袁老师是摆明了想要楼西难堪。 而且以楼西现在的数学水平,花千树怀疑他题目都看不懂,但是看在自己生病,楼西守了她一整夜的份上,她缓缓举起了手:“袁老师,这道题我会做。” 教室的视线全部转过来,花千树站起来准备上讲台,袁王春在楼西这里吃了多少哑巴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出口气,怎么会轻易让别人破坏掉。 袁王春朝花千树摆摆手,眼神冷冷的:“花同学,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是你也要给成绩不好的同学展示自己的机会,这马上就要半期考试了,让他们多多锻炼一下脑子对考试也是有帮助的。” 展示自己缺点的机会吗? “可是袁老师,这道题是竞赛题。” “你们文科班难道连一道竞赛题都做不出来吗?”袁王春四十多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担任年级组长的原因,总喜欢拿官腔压人,毫不掩饰对文科班数学的鄙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花千树,我知道你准备参加明年的奥数比赛,这些题难不倒你,但是你就不想给别人一点机会吗?” 这是暗指她自私了?这一口大锅扣下来,倒是把花千树脾气都扣没了。 花千树无声坐下,袁王春的黑脸终于白了这么一点点,满意的等待着楼西出丑。原本安静的教室却响起了蚊子声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差不多都在讨论花千树参加数学竞赛的事情。 这些年国家重视人才,各种竞赛多到飞起,最权威的就是明年二月的数学竞赛,获胜者可以直接保送鹿林大学。这个竞赛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因为难度太大,参加的门槛太高,黛城一中这些年也培养了一些学生参加,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至今没有取得什么成绩。但是花千树要参加这个竞赛大家是都不知道,如今被袁王春说出来,免不了要被讨论上一段时间,毕竟竞赛年年有,参加竞赛的人却稀有。 花千树本来也没打算弄得人尽皆知,谁知道袁王春连帮楼西出个头也疯狂针对呀。 袁王春倒是没怎么管大家小声说话,她只是盯着楼西,看着他站在黑板前看了有半分钟,才一副我就知道你是个小弱鸡还不快求求我的表情说:“你是连题目都看不懂吗?” 奚落的意味很明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