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这位谢夫人比宫里的娘娘还难伺候。 高瘦的车夫叫长守, 是旧太子的影卫,虽然从不与宫中的其他人打交道,但也是见识过宫中的娘娘、公主天真娇气, 嚣张跋扈的『性』子。 动不动打人的有,天真烂漫衣服脏了就哭的也有。 但如这位谢夫人这样, 不打人不骂人,可就是气人的, 少有。 他们贵人也不知是盘算着什么,对这位谢夫人突然转了『性』的好,让他和平安一一向这位谢夫人道了歉,三请请地把人请进屋子里,同吃同住。 这位谢夫人却摆上谱了, 指点着让他们给她新搬了张床过来,放在窗下, 又和他们贵人说:“我睡觉浅,夜里有点风吹草动便睡不着了, 希望贵人晚上注意点。” 还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跟他们贵人提要求。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之后谢夫人又开始挑剔:房间太『潮』、床榻太硬、窗帘透光、茅房太臭。 把脾气好的平安气得不轻,因为贵人吩咐他去茅房打扫干净。 素来不怎么说话的平安, 气得也忍不住在茅房里念念叨叨:“茅房不臭哪里臭?她拉屎不臭?清理再干净一泡屎下去照样臭!” 长守也气乐了,偷偷跟平安说:“贵人都忍着, 你就忍着吧。” 结果到了晚上, 人家谢夫人嫌他们哥俩的手艺不好,吃不下饭, 她的小丫鬟另外开火新给做了饭。 这柴火,又是平安劈的。 平安气得直哼哼,他们贵人吃的也是他们煮的粥, 怎么她一个小官家的夫人就吃不下了?她的胃倒是比太子爷的还娇贵! 但他也只敢柴火劈得粉碎,不敢『乱』放屁,搞不懂他们贵人为什么对这小寡『妇』这么忍让。 ------ 翠翠在厨房里忙活,却一点也不觉得夫人挑剔,他们两个大男人煮的是什么饭啊,就是一锅加了人参各『药』材的粥,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夫人怎么可能吃得下啊。 再说,夫人本来就身子骨不好,打小在吃食上就挑剔,嫁进谢家后更是隔三差五的胃不舒服,他们才不懂。 好在厨房里各样食材齐备新鲜。 山中夜里有些凉,翠翠洗了手,利落地搅了馅儿,捏出一小碗馄饨来。 来不及炖鸡汤,她用蒜烹了热油,炸出小半碗金黄金黄的香蒜,在清汤里加上炸出来的香蒜,又放了切好的香荽,这个开胃。 那股香味早就飘出了厨房。 长守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瞧,得献媚:“翠翠妹子做什么好吃的?闻来可真香。” 翠翠擦了手,用托盘端了那碗『色』香味俱的馄饨,往外走,路过长守的时候看他睛都直了,洋洋得意地说:“勉强做了点,平时我们夫人至少要菜一汤,被你们带来这穷乡僻壤,只能委屈我们夫人了。” 说完端着馄饨,下巴抬得高高走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位被称为“贵人”的男人是谁,但她可不能让这些男人小瞧了夫人,她们夫人也是贵人,贵气『逼』人。 她端着馄饨进了屋,刚要叫夫人,就瞧见了坐在榻上的那个男人,他斗笠摘了,『露』出了一张脸,真真是她看呆了。 乖乖,玉雕一样的脸,真好看啊。 她以为兰池少爷已是天下好看的男人了,没想到这位贵人更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 那张脸……她形容不出来,又白又细嫩,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那双跟琉璃似的,他微微对她一,她的魂儿都要没了,像是、像是普渡苦难的菩萨。 翠翠愣愣地盯着他,差点回不过来。 还是夫人着说话了一句:“睛要掉出来了。” 她才惊然回,臊得脸通红,忙低下端着馄饨过去,手忙脚『乱』地放在桌子上,小声说:“我、我没看,我是在看有只苍蝇。” “看就看了,你害什么臊。”乔纱接过翠翠递上来的勺子,扫了一床榻上的那位男菩萨说:“贵人长得这般好看,不被欣赏且不是可惜了?” 101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长得好看也不是为了被人欣赏吧?况且还是个男人。 那男菩萨却没有丝毫不悦,靠在榻上一双望着乔纱:“夫人,也觉得我好看吗?” 乔纱用勺子慢慢搅动着馄饨,那金黄的蒜蓉和碧绿的香气飘在汤中,薄薄的小馄饨透出粉红来,蒜香扑鼻,还真让她不舒服的胃有了一点点食欲,“好看啊。” 她答得敷衍,低先喝了一小口汤,热乎乎的汤带着香气在她胃里充盈开,让她恶心了半天的胃得到了安抚,在这冷飕飕的夜里,格外的好喝。 她竟然有了胃口。 翠翠完可以去现代开个食疗馆了。 乔纱咬了一口小馄饨,是猪肉和大葱,普通的馅料,可是这猪肉好好吃,葱也有一点点甜味。 她又吃了第口,第三口,吃到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身体也暖和来。这时她听见床榻上的男菩萨幽幽地着说:“看来我还没有夫人面前的那碗馄饨好看。” 乔纱疑『惑』,抬看向看他。 他坐在榻上,黑长的发披在肩后,温温柔柔地了,“夫人总算是正瞧我了。” 翠翠的脸又是一红,想看他又不敢,偷偷地瞧着他,心突突跳,只觉得真好看真温柔啊,他的时候像是、像是含着情意一般。 可乔纱没什么反应,好看的男人她见得太多了,『色』||诱对她没用。 他该不会是想和她暧昧,让她一往情深栽在他手里,然后任由他利用吧? 他这么自信,她倒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高明的『色』||诱手段。 “贵人说了。”乔纱说完,低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馄饨,等着他的继续『色』||诱。 他却不再说话,只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乔纱吃馄饨。 房间里飘满了馄饨的香味,翠翠脸红红地又偷看他,忍不住小声说:“贵人想吃吗?还有些馅料。” 翠翠还以为他盯着看,是饿了呢。 乔纱想,这小丫先给被钓上了,女孩子啊还是要多玩多看,就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了。 男菩萨在榻上对翠翠着摇摇,“多谢翠翠姑娘,我不饿,只是夫人吃饭斯斯文文,看来好看又好吃。” 翠翠这下反应过来,也点点说:“我们夫人确实吃东西也好看。” 他依旧看着乔纱,轻轻“嗯”了一声,是好看的,斯斯文文,唇红齿白。 外面的长守和平安馋坏了,用厨房里的火烤了几个地瓜出来,谄媚地着端进来,先问过贵人吃不吃。 又摆在乔纱面前,请她吃。 然后长守亲自托了个烤得好的,递给翠翠赔着脸说:“翠翠妹子尝尝,乡下的地瓜可甜了。” 翠翠也饿了,接在手里看着他,“你干嘛。”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长守着说:“翠翠妹子的馅儿不是还有点吗?能不能……给我们兄弟也尝尝?不然放到明日也浪费了。” 翠翠倒不是个记仇的,拿着地瓜扒开了皮,咬了一口,还挺甜,便说:“等我们夫人吃完,剩下的我煮来咱们着吃了吧。” 长守立刻呵呵地应下,又朝贵人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乔纱的胃口不大,这小碗馄饨就吃饱了。 翠翠又去了厨房煮剩下的馄饨,长守没皮没脸地一口一句翠翠妹子叫着。 开着门,夜风习习吹进来,乔纱靠在椅子里,小口小口吃着烤地瓜,也等着男菩萨开口问她什么。 他是有记忆的吧?方才试探她,不就是想搞清楚她有没有之前的记忆? 现在两个人独处一室,他总会开口问吧?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问她:“甜吗?” 他看着乔纱手里的地瓜,她一只手托着软烂的地瓜,一只手用汤勺挖着吃,吃得很干净。 “还行。”乔纱目光看向了他,直接问他:“你想尝尝?” 尝她手里的? 这不就是绿茶的入门招数嘛。 他却摇了摇说:“我尝不出味道。” “尝不出味道?”乔纱这倒是没想到,他没有味觉吗? “谢兰池喂我喝了一剂『药』。”他唇角依旧还挂着,平静地说:“之后我就尝不出味道了,除了粥也吃不了别的。” 够狠啊谢兰池,不止是挖了他的膝盖,还毁了他的胃和味觉。 可他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望着她说:“我看你吃,大概能猜到味道,你吃吧。” 乔纱却也已经饱了,没有再吃。 之后他什么也没问,一直到翠翠他们吃完饭,平安过来给他喂了『药』,擦了脸和手,他便放下帘子睡了。 翠翠也服侍着乔纱洗漱完,上了刚铺好的床,她在外面用床单搭了个帘子,勉强能遮住夫人。 夫人虽然不介意与男人共处一室,她却是脸皮薄,衣服也没脱的,合衣躺在了夫人身侧。 没一会儿翠翠就睡着了。 乔纱却是如何也睡不着,她高估了自己的这具身体,还以为至少这具身体没有得癌,可以吃吃喝喝。 但亚兰把她原本身体的所有『毛』病都复制粘贴了过来,她整个胃又涨又痛,酸水一直往喉咙口反,她不停地吞咽,试图缓解那股恶心,以手压着自己的胃,翻来覆去,几次想要干呕。 太痛苦了。 她被这股熟悉的痛苦搅和得情绪抑制的烦躁,她太讨厌这具身体了,讨厌得她恨不能立刻结束这个界,死了也好。 “宿主,您还没有得到缓解吗?”101在她一痛苦,就为她开启了保护模式,可似乎她还在痛苦。 乔纱没有得到一点缓解,她恶心得嘴唇泛白,俯在床榻边干呕了来,胃里那些吃食就那么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乔纱紧紧抓着床榻,抑制自己呕吐,她快要胃吐出来。 “夫人?”翠翠被惊醒吓了一跳,慌忙去扶着夫人,夫人忽然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出去。”乔纱强忍着恶心,低着厉声对翠翠道:“出去!” 翠翠吓坏了,她看见夫人哭了,脸上是泪。 可夫人喝她出去,她不敢惹怒夫人,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掀开帘子出去。 她不敢走远,只站在帘子外,听见夫人痛苦地呕吐,心里跟油煎似得,夫人怎么了?夫人病了吗?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还、还哭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翠翠。”背后那贵人突然叫了她。 她吓了一跳忙回过,看见那贵人挑开帘子『露』出苍白的脸,对她说:“你去烧些热水,等会儿替你们夫人清洗清洗。” 翠翠像个苍蝇,慌忙应了一声,光着脚就跑出了门外。 院子里的长守和平安已经醒了,警惕地来到房门口,却听屋内的贵人说:“别进来,关上门。” 他们两个人顿在门口,应了一声是,门拉了上,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见院子里的翠翠边打水边哭,像是吓坏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光看着,忙上前帮她打水生火。 房间里只剩下乔纱的呕吐声。 他坐身,看着那张帘子,和地上的呕吐物,一声也没吭,她吐得厉害极了,到后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只在干呕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止住了吐。 他听见了她的哭声,低低的,闷闷的,像是压不住地闷声哭着。 是痛吗?还是难受? 昏暗的房间里,他轻声开了口:“夫人是难受吗?” 她的哭声止了一下。 他看见她忽然挑开帘子,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光着脚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她已经自己擦得干干净净,苍白的脸上只有泪痕。 “夫人好些了吗?”他安安静静地问她。 她找什么似的从桌子上拿了她卸下的簪子,又冲回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又冷又崩溃,“我要杀了你。” 他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她此时此刻真像是一个疯子,像他一样早已崩溃、却还活着的疯子。 “夫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的喉咙贴在她的掌心下,她的掌心那么冰,反倒衬出他的温度来。 她站在他面前,泪又流了下来,可她没有哭,她只是在掉泪。 她说:“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具身体,我不想这样。” 她不想这样,她讨厌自己这个样子,痛苦、呕吐、又脏又臭、随时随地地呕吐,失去所有尊严和体面。 她不想这样。 她宁愿死了。 “宿主您冷静一点,他不一是男主,您杀了他万一结束不了任务,您要怎么办?”101慌忙道,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宿主在苏里亚界里,面对瘟疫时的崩溃情绪了。 她不想冷静,她知道她现在像个疯子,不,她早就疯了。 当初在现实界里,她几次寻死,终为了苦苦哀求她的父母,努力地活下来,去治疗,去一次次住进医院。 没有人知道,她早就疯掉了,痛苦让她疯掉,呕吐、『插』『尿』管、大小便知觉让她疯掉。 没有人知道她崩溃过多少次,没有人知道她在死的那一刻有多开心,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恨极了,恨极了拉她进入系统的主,恨极了又这些痛苦带回给她的亚兰。 他就是要折磨她,看她崩溃,她不想这样,不想这样…… 她喉咙里又像是反酸一般堵了一下,她更紧的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依旧那么温柔平静,仿佛不痛一般,对她说:“如果杀了我,可以结束夫人的痛苦,那夫人就杀了我吧,反正……” 他贴在她掌心里的喉结轻轻耸动,“我也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他轻轻对她了一下。 乔纱看着他,他的脸上悲喜,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动手,就像是在小黑屋里,他脏兮兮地靠在柜子里时一样,他会痛苦吗? 她忽然想,亚兰曾经问她:你也会伤心吗? 会的。 只是伤心、痛苦多了,她就看来不会伤心了。 他也会痛苦吧,只是太痛苦,反而看不出痛苦了。 他忽然抬手,用拇指轻轻蹭掉了乔纱的泪,安静地说:“如果杀了我可以结束夫人的痛苦,我很乐意。” 乔纱没有动。 房门突然被推了开。 “贵人!”平安和长守立刻便要上前来出手。 榻上的他却冷声说:“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夫人……”翠翠端着一盆水也吓呆了站在门口,愣愣地掉着泪叫她。 夜风吹进来,乔纱吹得打了个冷颤,她看着他,泄气一般松开了手。 她没有力气地坐在了椅子里,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掉,她不知道和谁说,她现在冷极了。 就像她活着时没有办一次次和人诉说她的痛苦,爱她的人会劝她撑下去,忍一忍。 听多了,就没有人再想听了。 他在榻上轻轻咳嗽。 翠翠端着盆匆匆忙忙进来,哭着跪在了她跟前,慌『乱』地问她:“夫人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 “翠翠。”榻上人哑声叫了一句,抬手一条毯子递给了她:“夜里山风凉,她穿得太单薄了。” 乔纱坐在里面,低下忍不住喉发酸地哭了。 翠翠用毯子裹住她,哭着替她擦泪,『揉』着她发僵的手,一声声叫她:“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翠翠跪在她脚边,拧了温温的帕子替她擦脸,擦手,又去托她脏兮兮的脚,那裤腿上还沾着她呕吐的秽物。 她慌忙缩了一下,不想让翠翠碰,翠翠却更慌了,硬要捧她的脚来看,“您的脚也痛吗?伤着了?” 她喉里堵得厉害,只对翠翠摇,更声说:“太脏了。” 太脏了。 她抬满是泪水的看翠翠,小小的姑娘哭成了泪人。 她鼻酸得厉害,低着掉泪,喃喃自语一般说:“我又脏又臭……” ----- 又脏又臭。 床榻上的人看着乔纱。 她坐在椅子里,没了半点得意、骄纵和耍心机时的洋洋得意,她像是一个脆弱孤独的小姑娘,坐在那里难过地说,她又脏又臭。 她呕吐时会崩溃哭,会让翠翠出去,他想不止是因为她疼,她难受,而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那样。 看到她,又脏又臭。 这一刻,他竟然与她共情,膝盖上的痛一阵阵传来,没有感受过的人不会明白,痛苦,折磨的,不是疼痛。 是他变得又脏又臭,自理时的自我厌弃。 他觉得,他不再是一个人,当他被抱上马车、抱上轮椅时,他的骄傲和自尊被一次次碾碎,早已不复存在。 他活着只是为了报仇,为了救出那些护着他沦陷在宫中的人。 他看着前的她,就像看着他的同类。 原来这上早已崩溃的疯子,不止他一个。 “不脏,夫人一点也不脏。”翠翠哭得止不住,她从没想过那么爱漂亮,爱干净的夫人会说出这话,她的心都碎了,“奴婢替您擦干净,擦干净就不脏了。” 夫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失去力气的木偶娃娃一样,任由她擦洗,她的心里就更难过了。 翠翠只好低着仔仔细细地替她洗干净裤腿,用力地洗干净。 夫人忽然伸手托了她的脸,红着眶对她说:“刚才赶你出去,你别生我的气。” 翠翠一下子绷不住地抱着夫人哭了来,她怎么会生夫人的气,夫人打她骂她,她也不会生气,只求菩萨保佑夫人病灾,再不要这样痛苦了,她愿意代替夫人生病。 ----- 外面站着的长守和平安,听着里面的哭声,更是『摸』不着脑,那位夫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疯了一样要杀人,又突然哭得像个脆弱的小姑娘? 而他们贵人,居然不生气? 何止不生气,没过一会儿,翠翠就抱着被秽物弄脏的床单被褥出来交给他们,说他们贵人让他们洗干净。 又抹着泪进去收拾屋子。 两个人抱着床单被褥,就听见房间里,他们贵人声音好不温柔地说:“夫人若不嫌弃,今晚就和我一睡吧。” 平安瞪大了睛。 长守也吃惊,他们贵人从前可是被人碰一下衣袖,就要烧掉一件衣服的怪……贵人。 现在居然屡次和这位谢家小夫人,同床共枕。 乖乖,这位谢家小夫人到底是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翻身的宝,能让他们贵人牺牲如此巨大,连『色』相都用上了。 ------ 房间里,他静静地等着乔纱回应,不知为何心里竟在想,他的伤口没有臭味吧? 她会嫌弃他,又脏又臭吗? 就像在那间屋子里一样,她毫不掩饰嫌弃地捂住鼻子,对他说:又脏又臭。 可她只是点了点说:“我没有什么好嫌弃的。” 他看着她,心中莫名其妙收紧,他不太喜欢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喜欢她得意洋洋地和他斗心机,干脆利落地杀掉他。 昏暗中,她把毯子递给翠翠说:“你用衣服和被子铺一铺,今晚先凑合睡。” 翠翠担心地看着她,一面觉得夫人和个男人一睡,是不是太不好了? 可一面又觉得,夫人已经这么难受了,总不能让夫人和她一睡硬板床。 翠翠又看了一床榻上的那位贵人,心里想:算了算了,名节在这一刻算个屁,夫人只要能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就好。 反正那贵人双腿残疾,那副样子也不能对夫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