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已经近在眼前,我好像又听到了响亮的鸣笛,刺眼的车灯扎进了眼里。 “嘭!——” 我走在四哥走过的路上。 四哥的尽头曾在这里,他没能让故事结束,现在,我也把尽头停在了这里。 我好像聋了。 在那一声巨响后,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下了急促如风箱般,一声,又一声的喘息。 眼前被血迹一层层的覆盖,直至整个世界都成了血红色。 浑身被挤压的脏器无声的叫嚣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又逐渐的麻木。 原来死亡是这么痛苦。 它没有一下子带走你,而是像个调皮的孩子,和你玩起了捉迷藏,等你一步步的走向它。 过程漫长而残忍。 当你找到它的时候,才昭示着结束。 但愿四哥听到我的消息的时候,别像我一样傻到冲进雨里。 但愿他看到我的时候,我那张脸也还能gāngān净净。 但愿,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我任由意识慢慢的关上了最后的门。 34. 我以为我成了逐光的飞蛾,在一片黑不见底的空中,向着那处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般微弱,却唯一的光亮飞去。 就像飞蛾不知道以为是目的地的烛火 其实是死亡的终点,我也不知道那处光会是死亡的开始。 “清清!” 我又回来了。 一阵昏黑的眩晕后,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一下停顿足以让身后的瞿彦川把我拽到手里,他急躁的吼了我。 “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别耍脾气!” 我却没力气吼回去。 车祸的伤痛似乎还在体内残留,我甚至因为他的力道而向后摔去,摔进身后结实的怀抱,带着他撞到了楼梯扶手。 这下我反应过来了。 我失败了。 我以为的尽头不是尽头,它也成为了我的曾经。 当死亡没法让我们停下脚步,我就只能任由它,向它妥协。 “怎,怎么了清清?怎么哭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里还有泪源源不断的汹涌着挤出我的眼眶,我扶着瞿彦川的胳膊张嘴无声的痛哭。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神经,突然的生气,突然的流泪,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一样,一切都没有缘由。 瞿彦川都顾不得再问,靠着扶手着急的抱着我道歉,“是四哥的错,四哥不该吼你,不该跟你发脾气。” 他一只手拍着我的背顺气,一只手扯着袖子给我抹眼泪。 “别哭了,啊,别哭”。 我看着他被我的情绪感染,难过的皱起眉,满眼都是我的身影,可他却不了解我的绝望。 我死死的拽着他的衬衣,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哭诉,“哥……我没办法了……能做的我都做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听着我莫名其妙的话,瞿彦川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安慰,“没事,没事,你说出来四哥想办法,四哥帮你啊。” 我想笑,却哭出了声,明明想问的是他要怎么帮我,脱口而出的确是,“哥,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啊……” 我知道我的抱怨是错的,我们都不过是被剧情控制傀儡,谁都怨不着谁。也知道他听了会有多难受,可我忍不住,现在除了他,我还能向谁开口呢? 瞿彦川的手停顿在我身后,又把我紧紧的抱进怀里,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是我的错,清清,四哥错了,四哥明天就离开,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不好?” 他的嗓音gān涩又难听。 离开又怎么样呢,贺椹也不是没离开过。酒后乱性睡到了一起,说喜欢我,被我打得浑身是伤住院,让我骂到狗血喷头离开帝京,失联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又回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我恍然想到,或许贺椹的失联并不是他故意,而是真的出现了意外,那半个月大概就是他曾经最后的人生。 你看,被我拒绝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除了选择接受还能怎样呢? 被表白,被回溯,都代表着剧情需要推动,一旦我接受了就必定会发展到chuáng上,不论我如何痛恨和逃避,都没法改变。 “没用的……我们都逃不掉的……” 我哽咽着枕在他肩上,所有的眼泪和鼻涕都蹭到了他衬衫上,用深呼吸来压抑着内心的无助,抬起头看向瞿彦川。 他眼眶通红,眼中满是血丝,还带着一层水雾。 我从没见过他哭,这是第一次。 眼泪又不由得流下来,我发出两声不知算是笑还是哭的气音,额头撞上了他的贴在一起。 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脑缓缓的摩挲,我垂着眼看眼泪从脸上滑落到他湿漉漉的衬衫上,连个水印都找不到。